我的朋友刘晓辉是个法医,他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案子,在北方深山里发现一具尸体,死者肚子里全是蛆虫,现场不忍直视,但最后也正是这些蛆虫,帮他破了案。
3 b1 [1 D# m8 v+ n4 A$ `( t这个案子收录在刘晓辉新书《非自然死亡:我的法医笔记》中。刘晓辉毕业于南方医科大学法医专业,在北方某市从事法医工作超过15年,解剖尸体超过800具。他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办案经历写成了此书,被读者称之为“近十年来最专业的法医破案小说”。详情见:
+ c$ i, Y9 ]+ p) k《非自然死亡 我的法医笔记(以一个专业法医的视角,带您走进一个个真实的重案现场。附赠法医知识手册)》(刘晓辉)【摘要 书评 试读】- 京东图书还随书附赠一个法医知识手册。# k7 p5 B- q) t* H9 N- Q! z)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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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他的讲述:* _8 {8 B1 X$ A7 G! N
立春之后,很快就到了惊蛰,蛰虫惊而出走,人也躁动起来。
2 @$ [# \2 M! m7 \% E: e3 A" L今天法医门诊一下子来了九个伤者,都是打架打的,我忙得连午饭都没吃,临下班了还在整理鉴定书。
3 O9 T3 z* T& X: h+ @. F. @突然闻到一阵肉香,转头就见王猛右手在手绘板上绘图,左手敲键盘,间隙往嘴里塞包子,油都不撒一滴。我看得叹为观止,忍不住叫他:“猛哥,给我也来两个呗。”4 B: x3 ^, z1 X6 C
王猛头也不回,甩了两个包子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接住。可惜办公室里大家都低头在忙工作,没有注意到电光石火间我和王猛堪称武林高手的对决。+ l. v% I4 }6 R7 @* l' a/ R
电话铃忽然响起,李筝迅速接起了电话,看她严肃的表情,我心里一沉。果然,她挂了电话,说:“崇山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0 K- k3 J- P2 B) `闻言,我本能地放下了手中的包子,王猛则“咕噜”一声咽下最后一口,一点不浪费。
- }% B' @& X% M$ T6 k2 N8 W“拿装备吧,准备出现场。”我招呼大家。
. `8 |" b! f; v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郊区崇山,之前在这边的防空洞里,我做了一幅人骨拼图。
; |, Q5 ^! y' d- o, |; L警戒带拉在尸体五十米开外,但在警戒带外已经能闻到臭味。我皱了皱眉,这可是野外开放空间,这么远都能闻到尸臭的话,靠近了得臭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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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民警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带我们往前走,“死者可能是个流浪汉,失足跌到坑里。”
: A# ~" o e w4 X天色渐暗,我们打着勘查灯,踩过枯黄的草地,靠近了现场。
0 Y4 j4 L7 G. [7 ] f( \这是一个类圆形的大坑,直径十多米,深度约五米,坑壁全是凸起的不规则石块,坑底有几株不知名的小灌木,尸体横在灌木旁的碎石上。
4 B; [- }1 X( Q* [石坑西侧的坡度稍缓,坑边一棵树缠着绳索,直通坑底。很明显,派出所民警已经下过坑进行了初步勘查。
" V/ j: Z' d& }4 v, ~! }. u“下午有个放羊老头来所里报案,说闻到了臭味,近看好像是个死人。我们简单看过现场,性质不好判断,尸体没敢动,让你们专业人士来瞧一下。”派出所民警把现场移交给了我们。
$ U5 U) D+ E6 E7 p我们迅速穿上隔离衣,戴上防毒面具。通常我是不戴防毒面具看现场的,因为尸体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很可能解释某种特定的死因,嗅觉也是查案的一大利器。但这次,现场的尸臭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还没下去我就阵阵作呕,不敢再托大。
: W+ F7 P5 D5 s% ]$ f- u: x我们三个人沿着绳索陆续下到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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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2 j1 |3 }4 D: {) Q p6 x派出所民警在坑边帮我们照明,在坑底的感觉和上面截然不同,有一种压抑的静,我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上面的人声也变得嗡然遥远,还有一些奇怪的“滋滋”声。 b ]2 q! @, P
我们径直来到尸体旁边,死者是仰卧位,衣服和头面部呈灰黑色,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死者面容呈巨人观,依稀分辨出是短发,衣服像是马甲,胸前的口袋插着两个水瓶。
2 p' l8 n; x, u5 i$ Y0 f6 A, U* M死者身旁遍布碎石,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右大腿上。& [+ a+ A7 I9 ?. f2 V
衣服因为腐败的液体变得潮湿而滑腻,紧紧裹贴在膨胀的尸体上,拉出一些粘稠的丝线。腐肉被紧紧勒着,似乎已经到了衣服的弹性极限,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B* ~: O$ V$ ^+ G( \; w
“啊!他在动!”李筝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往后退,躲在我背后。2 }: p4 U2 F) M5 S- l. r X$ [$ D
我仔细一看,死者的腹部微微隆起,又缓缓塌陷,像在呼吸一样。我心里有了底,拍了拍李筝肩膀,“别怕,不是尸体在动,是蛆。”7 |. A% P& r, E- _. ~
死者的嘴微张着,不时有几只蛆从嘴里爬出来,和鼻孔中爬出的蛆交汇在一起。蛆虫有大有小,大的约2cm长,小的是卵状的,呈一片一片的小白点。& {* m9 R! d7 w/ q3 C
我蹲下用手轻轻拂去死者面部的蛆,立刻有新的蛆钻出来。死者的脸皮变得很薄,轻轻一碰就破,褐色的粘稠液体裹挟着蛆一起蜿蜒流出。
: v( Y, v( \! [3 ]8 w' b死者上身穿了两层衣服,外面像是一件马甲,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衣服的质量不错,在尸体高度腐败的情况下,T恤还紧紧绷在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形或损毁。1 `1 }" j$ W& ~ O
我用剪刀剪开死者的衣服,死者肚子突然膨出,一堆白色的东西喷涌而出,像是个小型喷泉,喷出近10cm高,又四散开来。蛆虫像是突然间挣开了束缚,四散蠕动,我们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 j7 {& G- ]6 d* `+ W灯光下,尸体腹部裂开,可以看见蛆互相纠缠,在死者腹部钻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洞,进进出出。我顿时觉得头皮麻得都要炸开。
" W' t& `! K/ u9 D此时,我明白了之前听到的奇怪“滋滋”声的来源。蛆的数量极多,它们钻来钻去,和尸体的皮肤肌肉摩擦、碰撞,在腐败液体中滑行,彼此之间重叠缠绕,遂产生了奇怪的声响。
+ k8 M7 _5 K0 ^* M+ j“别愣着了,过来帮我看尸表。”我隔着防毒面具,瓮声瓮气地对李筝喊道。
$ L+ ^4 j# A& |* l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高度腐败的尸体也见过不少,但画面感这么强的还真是少见。李筝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 D% D" V5 r% b( a
死者的胸腹部皮肤已经在蛆虫的辛勤耕耘下变得面部全非,每个小孔洞里都有一点白色,过一会儿就爬出一条蛆。
9 q* V+ D& h( N8 ~& u: ^; j我用手摸了摸死者的头,死者头皮肿得很厉害,但能摸到有骨擦感,说明颅骨有骨折。根据死者所处的位置,我的第一判断是,死者从坑上摔下来,摔到了头。( K0 c, h; |$ U4 b. f% \
死者胸部皮肤乌青发亮,这是典型的高度腐败的表现,腐败气体充满了皮下,看起来非常饱满。
9 ]2 s6 \! @; G! s- b1 q7 x; R尸体高度腐败并且被蛆虫毁损严重,尸表检验很有难度。因为即便原先有些损伤,由于皮肤软组织被蛆虫广泛钻噬,也会变得很难分辨了。$ z6 B" x! x# }# s6 W u& W
“晓辉哥,你看!”李筝指着死者的左腕部,死者的前臂和手都涨得很粗,唯独腕部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像个掐腰的葫芦。0 _$ n9 z. U" I+ ^ B
王猛把勘查灯近距离照在死者腕部,“好像是块运动手表。”9 C8 e5 V/ z0 t& t# f7 n; C
死者下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左脚穿着一只鞋,右脚没有鞋,下半身的蛆虫明显要比上半身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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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8 s+ d( W8 i& C( A$ A王猛在坑内勘查,找到了一个头灯和一根类似拐杖的东西。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只鞋,和死者脚上的鞋是同一双。
l, r. j" s& b; a) F$ y我在死者身上继续勘查,没有发现能显示其身份的物品。坑内的环境显然不适合解剖,在确定没有其他发现后,我们固定好证物准备打道回府。
8 @" ~3 i9 E6 W/ W& \, m" E( N" q如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尸体吊上来运回,暂且不细说。总之,我们终于回到了局里,连夜开始解剖。
3 @9 A+ Z' e( a解剖室里有两个解剖台,其中一个专门用来解剖腐败尸体,平时很少用,此刻那具高腐尸体正躺在上面。' N" @( i2 x+ H2 ]
我先拿水管把尸体表面的蛆冲走,尸油混着蛆虫被冲下来,李筝盯着油腻的解剖台说道:“这样会不会把下水道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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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8 V0 R0 F/ q( m. O4 {. e( a“没事,解剖台下面有多层滤网,还会定期清洗消毒。”我心里也在打鼓,“解剖完就让他们清理一下吧。”
9 U" m% H6 m* ?; R2 ~$ H/ j1 J再次对尸表进行详细检验。我们把死者翻过来后发现,死者背部相对于腹部来说要完好一些,没有遭受蛆虫的嗜啮。' G- u1 D- B7 G; E" b8 a
在腰背部有一处类圆形的皮肤挫伤痕迹,面积大约是3×3cm。, T, |0 a2 e0 k4 R* ?
“为什么背部没有蛆?”李筝不解地问。
5 Q; C8 o& H: [ y; b$ S“蛆比较喜欢柔软多汁的食物。”我指着死者的背部说:“背部组织层比较薄,不是蛆的首选部位;另外死者当时是仰卧位,背部处于受压状态,蛆不太容易爬进去。”
4 O/ G' l) y9 j" O( _5 R死者的头皮已经失去了韧性,很轻松就切开了,用毛巾擦拭掉腐败的血水,暴露出死者的颅骨。和之前触摸死者头部时的感觉一样,死者的颅骨果然有骨折,而且是粉碎性骨折。
1 R0 I! q9 U0 p8 j% V2 | n我试着把死者的碎骨片复原,发现死者颅骨有三处损伤,其中两处颅骨骨折的形态不规则,分析是颅骨与钝性物体接触形成,或摔跌打击形成。9 c! g$ ^) y+ |% c2 W O
而另一处形状有点狭窄的骨折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死者竟然同时出现两种形态的颅骨骨折。# c8 H* F$ P3 D- \$ ^9 E; t9 [
李筝睁大了眼睛,“难道他不是意外摔死的?这样的话,案件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 n; i+ L4 X w& l X我点点头,“现在看来,的确存在他杀的可能。”6 g1 k- R' q& M* ~" I H4 ~" G
死者的双手双脚比较完整,李筝说:“这个我知道。手足部皮肤部分角化,再加上肌肉组织较少,所以蛆虫不太喜欢去啃这些硬骨头。对吧,晓辉哥?”
) x. L3 W! _! ^" m3 M% |我点了点头,拿起死者的右手,观察中指背部的那处皮肤挫伤,摸到好像有骨折。切开一看,果然有一条斜行骨折线。/ E4 Y& h! }0 ^4 j' Y6 j
眼尖的李筝发现,死者右脚底有一处小创口,探查较浅,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 }9 o0 w* T5 x# ]6 `& B死者的心血和胃内容这些常规检材恐怕是没有检验价值了,我提取了死者一小截肋软骨,希望能做出DNA,从而确定死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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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T4 u, \* V0 O+ e4 ~8 p解剖完已是深夜,我把尸检情况向冯大队作了汇报,案件目前不好定性。冯大队表示,立刻让侦查中队展开侦查,叮嘱我们明早8点在大队会议室汇报情况。
% C0 u7 X% u: |) E4 i4 j% k" w+ n在把物证拿到物证室之前,我们先来到法医实验室,对提取的物证进行拍照和初步检验。
; r5 D/ `. b, u$ f6 j( D% ?9 U我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取出死者的随身物品,腐臭味又袭来,我示意李筝打开了窗户和换气扇,“今晚就一直开着换气吧,明天再消消毒估计问题就不大了。”8 [4 v- l. R ~0 I
我们首先将死者的两只鞋摆放在一起拍照,李筝一把拿过右脚的鞋,“刚才在现场没注意,鞋底有个钉子!”黑色鞋底正中有一个凸起的黑色圆形物体,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_/ R( Z9 M0 F8 r% g
“人家鞋就是这么设计的吧?凸起的鞋底可以增强抓地力啊。”王猛说。
. \6 m0 a& p" I% n7 j“但另一只鞋底没有这个东西呀。”李筝摇了摇头。
, {3 m8 z6 b! j7 Y0 z) d我把手小心伸进鞋里时,摸到一小截凸起的硬物,尖端比较锋利。拿灯照了一下,里面有一小截尖物,很短。* h7 y2 q& U, Z! I& Q \. w$ A
我马上进行了一次特殊的解剖,越野鞋在手术刀下分崩离析,取出了一个短钉,钉身约2.5cm长,刚好能刺穿厚鞋底。
" ^2 ], E5 S+ T& r+ z! h e短钉所在的位置和死者足底创口位置相对应,也就是说,死者足底损伤正是由这钉子造成的。
+ y5 A& M# b3 e# f9 G) J王猛对那个头灯很感兴趣,拿在手里查看,虽然灯罩已经破损,但王猛顺利打开了灯。灯的侧面有电量显示,89%,电量充足。
, ]1 R& U3 Q# ]3 Q4 {特殊形态的颅骨骨折,扎了钉子的越野鞋,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A1 u6 y2 P0 J/ t5 @- C
“我先把尸检情况说一说,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准备汇总解剖结果。
. ]' O$ E5 Q2 {“通过人类学检验,死者是男性,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高181cm,体态由于高度腐败不好估量,但是根据衣服型号推算,此人身材比较标准。另外此人衣着完整,携带了许多越野装备。”
9 X; u. y, G6 W/ x% R; ?李筝补充道:“我刚才上网查了下,死者身上的这些装备价值不菲,他很可能是个资深玩家。”! ?7 c3 K9 ^$ s# K( g/ Y. `
“比如死者戴的那块表,是佳明的新款越野表(Fenix5),有GPS+GLONASS+北斗三星定位、导航、心率检测等功能,还能达到10ATM防水级别(10个标准大气压下的防水能力),也就是说在水下100米都没问题。价格在7000元左右。”0 f& R, M/ M, H8 z4 D
“死者的鞋是萨洛蒙的越野鞋,价格也不便宜。”李筝居然在间隙做了这么多功课,“还有紧身衣、越野背包、头灯、越野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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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筝赶紧把越野杖捡起来,只见越野杖手柄的顶端伸出一个类似匕首的东西,上面有些锯齿。李筝看了看说:“这是小型冰斧,可以将手杖转成一支轻型冰斧,在冰地上行走时更方便。”% s( M( f% n$ z) R) ~9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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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刚才王猛不小心触到了机关,越野杖突然弹出冰斧,把他吓得不轻。
0 @2 ?" k5 i' ^: J$ i我们对越野杖上的冰斧进行测量,发现和死者颅骨的那处损伤完美契合,这样的话,死者头部的损伤问题就解决了。$ v4 l3 F7 T,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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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点55,我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浓浓的烟味涌进鼻腔。昨天刑警队的同志应该是一夜都没睡,用烟硬撑着。
& G2 d, h0 n0 {% g' I7 Y: I. t* U前几天网上又报了一位派出所民警在值夜班时猝死的信息,大家好一阵唏嘘,可工作起来,眼中又只有案子了。) f& C$ _" Z q
冯大队走进会议室,大家安静下来。冯大队首先把案子的基本情况说了下,然后让我们技术科介绍情况。我根据昨晚的汇总,把尸检情况作了介绍,提出这个案子可能是他杀。
! y, w4 J/ W' }2 n侦查中队介绍了初步侦查情况。案发现场位于荒野,人迹罕至,监控设备和技术侦查手段都没有办法覆盖,能够摸排上来的信息少之又少,但有一条信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2 ~! q% f6 f" g+ O6 X2 N
10天前,在崇山举办了一场春季徒步越野赛,赛程为100公里,大约有500多名选手参加了比赛。但截至目前,没有接到家属报案或者报失踪。
e% D, f, C- `. q/ c' R9 \2 ]4 R" d% o因为我在介绍尸检情况时说死者穿戴了一身越野装备,所以这条越野赛的信息就变得十分重要了。侦查中队提出,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是越野赛当天发生的。
! @7 i/ u3 H# d( j死者所处的深坑并不在越野赛道旁,怀疑死者因迷路或其他情况来到事发地点。
5 u7 V; W- A0 ~# M) a冯大队问我能不能确定死亡时间,我说:“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不像早期尸体有那么明显的特征,可以根据尸僵尸斑、尸温角膜来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只能推断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根据10天前本地举办越野比赛这个情况,我们大致推测死亡时间是10天左右。”
5 l! ^0 d5 {! L, C& ^冯大队指示侦查中队继续展开详细的调查走访,联系赛事组委会,对所有参赛选手进行身份确认。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死者很可能是参赛选手。
4 V, r2 W+ Y& K9 U# r! h“死者身上的装备价值不菲,说明死者经济条件不错。”冯大队长眉头紧锁,“这起案子首要工作是确定死者身份,但由于尸体高度腐败,面容是无法辨认了,那就抓紧做做DNA,看看库里有没有。”: o5 C6 C) X E* g$ L: {
“另外,作案工具还需要再落实一下,昨晚现场条件可能不好,你们今天再去现场看看吧。”冯大队长不愧是老刑警,对刑事技术工作也了如指掌。$ o. |% B1 n8 l6 R/ m
散会后,我们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再去现场。
# x2 {, k+ l2 L1 |' x0 R3 c, ^李筝小声对我说:“晓辉哥,虽然我也觉得死者是越野赛选手,但我觉着这个案子有两个疑点,一是没有家属报失踪,也没有听到赛事组织方的相关报道;二是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计时芯片手环,也没有越野背包,按理说这么长距离的越野,选手肯定会准备行李的。”8 I' {+ {2 k7 T1 x8 l8 O, W
徒步越野赛上每个选手都有一个芯片手环,计时点工作人员能够现场看到打卡通过的运动员姓名,防作弊、防漏记。数据实时上传,组委会、救援队、跑者、后援团都可第一时间查询出跑者到达每一计时点的成绩,保障赛事安全、增加赛事互动。
$ ?% n" n+ J+ N* D“咱再去现场看看吧,或许能有新发现。”我脑海中再次浮现昨晚见到那具尸体时的场景,顿时感觉蛆充斥了整个画面。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G( k& i% a* ^& S4 q
我停下脚步,“昨晚的场景的冲击太强,我们光顾着震惊和恶心,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蛆是可以为我们提供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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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微镜下的蛆虫)
7 v. L. R8 E9 D2 W“尸体高度腐败,我们从尸体上看不出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尸体上的蛆虫是可以帮我们测出具体的死亡时间的。”我有些激动,提高了声调,李筝和王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3 J# X& H/ r7 |* L9 B) P
我问:“听说过法医昆虫学吗?”2 {, p, D& x/ N/ N# |
李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听说过,但是没学过呢。”
; l/ g* M4 ]4 }/ z“对,一般法医专业的学生不学这门课程,但我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我读大学时,有一位教授是国内法医昆虫学方面的专家,给我们讲过一些关于法医昆虫学的内容。”8 C, F* O0 l L2 R: {8 a
死亡时间推断是法医学的百年难题,又是命案侦破的关键指标。而法医昆虫学通过研究嗜尸性昆虫,为死亡时间推断另辟蹊径。尤其是对高度腐败及白骨化尸体死亡时间的推断方面,已经日趋成熟。: I4 y. l" f: m/ ]4 b
昆虫对尸体的毁坏中,以蝇蛆最常见。蝇类对尸臭敏感,可以在濒死期即聚集于尸表产卵;卵可孵化成蛆,分泌含有蛋白溶解酶类的液体,消化和破坏尸体软组织,形成污秽灰白色的蜂窝状小洞;蛆再侵入皮下、肌肉和内部器官。
# Y7 t+ D- @# g( z在夏季,成人尸体在3~4周内,就可被蝇蛆吃尽软组织。蝇蛆生长发育情况是推断死亡时间的一个主要方法。( y6 T* N0 S( s0 e
“所以……”我看着恍然大悟的李筝和似懂非懂的王猛。
7 m$ e" ?8 p; O* Z3 H- g6 V“所以,我们要对那些蛆进行检验?”李筝问,“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那种蛆的生长周期呢?”& u1 Z5 c3 G3 M% s: i/ q
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走吧,待会儿就知道了。”4 W9 {* C- b&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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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k& m8 _0 a白天现场的氛围明显比昨晚好了很多。警戒带旁,有一位协警在警车里打瞌睡。我们把车并排停下,那协警赶紧从车里出来了。
5 R N1 b3 G5 N" Q1 e& i7 H5 s0 y简单打了个招呼,我们提着工具箱往那个坑走去。这次我们先对坑的外围进行勘查。坑边有许多石块,李筝的眼力再次发挥了作用,发现其中一块石头上隐约有一个血掌纹,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几根头发!这个发现让我们非常激动。
) l1 t& q/ i+ d* X发现带血掌纹的石块的位置,恰好位于石坑和小路之间,李筝在坑边蹲下身子,兴奋地向我们招手。# y& U1 c2 ?7 ?2 A
我顺着李筝的手仔细看去,坑边有一处颜色发暗的地方,疑似血痕,坑壁的角度非常小,就像悬崖一样。2 S7 c' Y {: N4 N
我们立刻转到坑里,随着王猛在坑壁上发现了一些蹬蹭痕迹,死者的坠坑过程大致可以确定了:死者用手扒住坑壁,然后跌进坑中。% d' O! }: H. |! R# k
我蹲在坑底的石堆上,周围还残存了许多蛆,偶尔还有几只苍蝇围着我们嗡嗡飞着。许多石块上有蛆爬过时留下的疑似血痕,看来需要提取这些石块送检了。
/ ?* P$ K: l8 u, G2 H3 \大约半小时后,我站起身来,对李筝和王猛说:“差不多了,咱可以撤了。”1 I2 E: `+ w! \2 ^' s* m
回局途中,我去肉店买了三块肉。
* m1 X9 Z* d% l! u3 W' p( U“我对现场的蛆进行了观察,发育最好的是成蛹状态,现场没有发现破壳的蛹,说明还没有变成苍蝇。”我把那三块肉放到实验室的托盘上,把物证袋里的那些比小米粒还小的蝇卵撒在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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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蝇的种类是本地常见的品种,一般经12小时~24小时,蝇卵即孵化成蛆;蛆经5天~7天化成蛹,蛹经3天~5天羽化成蝇。这和我们之前推断的死亡时间大致符合。”
" C9 \5 c7 }8 l' X) V% m& |; @: n李筝和王猛听得津津有味,我继续说道:“但蝇蛆的生长过程也受环境影响,所以我想做个试验,看蝇卵在当前的环境下需要多长时间能生长到现场的状态。”! f O& Y% J- A6 y8 i" X7 q' H* y8 `
“至于现场发育最好的蛆目前长到了什么状态,我们只需要每天去现场看一看,只要发现有破壳的蛹就行了。”
4 f* V, Z% O1 I“这三块肉,一块留在实验室里,一块放到咱解剖室的院子里,剩下一块放到现场附近。近期气温变化不大,希望能得到比较准确的结果。”
/ |& [, j( B$ F( l* w) r“这样我们就能推算出目前蛆蛹还差几天变成蝇,也能对实验的蛆虫进行比对了。”李筝做了个拱手的动作,“佩服,还是晓辉哥厉害。”( \5 N: a. q1 u! G) e8 g
“但这样岂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王猛的话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8 j. M N" B3 Z, L- x' A我思考了一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其实我们已经对死亡时间有了推论,这不过是一个验证实验。”7 w0 t& {9 |* I9 _" D
第二天,我们就在现场发现了破壳的蛆蛹,这说明最早的一批蛆虫只需要1~2天就可以破壳成蝇。
/ K5 O+ G" }: g$ Y5 Z" c1 O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都会去现场分别看看那几块肉的情况。在此期间,送检的检材都做出了结果。
5 C" R3 Z. s( L" S1 Z死者的肋骨做出了DNA,坑边血掌纹石块上的血痕和毛发都做出了DNA。毛发是死者的,石块上的血是混合DNA成分,除了死者的DNA,还有一个男性DNA成分。
7 E4 x/ h( J9 N; b! ?+ Z: [" X这个结果让我们眼前一亮,这块石头就是作案工具,而且嫌疑人受了伤。但死者和嫌疑人的DNA都没有在数据库里比中,看来利用DNA直接破案是不太可能了。( [, c9 J( G0 Q! B% a
坑边的疑似血痕和坑里的石块也做出了死者DNA成分。
6 @: K$ J6 |; j ]9 B, s出乎我们预料,越野杖上的那个破冰斧并没有做出死者的DNA。
( z6 K3 t3 u+ j; _案情侦查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新的进展。越野赛当天,据报道没人发生意外。专案组查找了所有参赛选手,符合年龄段的一共35人,其中4人中途退赛,另有2人没有联系上,这2名选手分别叫张树礼、郑宇峰。' k6 \- M* v6 r: H; ]
越野赛所有选手的报名资料里都有两个联系方式,分别是本人的联系方式和紧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紧急联系人,就是万一出现意外情况需要第一时间通知到的人。8 h |+ {' I) A5 l: p$ `! w- F
首先联系了张树礼的紧急联系人,接电话的自称是他的妻子,说张树礼近期一直在外参赛,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但对于越野选手来说,在比赛季长期不回家是一种常态。她说张树礼应该去参加“杭州100公里”极限越野赛了,那边手机信号很差,故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 \% P3 R" x; r$ y# K
另一名失联人员郑宇峰的紧急联系人叫韩光,电话打过去,那个叫韩光的人说正在和郑宇峰一起参赛,那边信号不太好。
1 U( s1 R7 R8 c: D5 v1 _专案组根据郑宇峰的手机号码找到了关联的微信,发现郑宇峰发过关于越野赛的朋友圈,近期又发了关于“杭州100公里”极限越野赛的情况。看来郑宇峰并不是死者。
2 L: X9 ]+ B* ?& A c/ Z而通过技术侦查部门协助侦查,越野赛比赛当天,没有发现异常的通话及信号等信息。于是,案件陷入了僵局。, ^$ X3 C9 {; q9 ~0 I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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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4 i# B( z0 G+ B. k9 R% P0 Q' S距离发现尸体已经两周,案子还没有破,我们养的蛆也没有破蛹。又过了3天,才有苍蝇破蛹而出。也就是说,从蝇卵到破蛹,用了17天。. `' R a2 Z# r
这让我们非常诧异,看来在相似的条件下,要让蛆长到和现场当天差不多的状态,至少需要15天左右。我猜测主要是气温的问题,初春的气温远不如夏季高,蛆虫生长孵化没有那么快。
8 f( v9 f5 f7 B8 ^9 ~* U* @我根据法医昆虫学上的方程式,套入相关因子后进行计算,得出了极其相似的结论。
% y) {3 \9 L' [2 B9 c1 K, c( C这样问题可就大了,因为死亡时间改变了。虽然只是提前了5天左右,可这5天的差别,对于侦查破案来说是非常大的。因为死亡日期一旦提前,那就不是越野赛那天出的事,整个案件的侦查思路就需要重新调整了。
/ W- Y* _& L, L李筝提议我们再培育一茬蛆进行观察,强压住内心的复杂情绪,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培育。我找到大队长,把这个情况作了汇报,希望这个新的线索能给破案带来转机。
6 w6 V9 d5 z, ]5 I* D/ A/ A冯大队并没有责怪我们定错了死亡时间,反而安慰我说:“看来大家都先入为主了,还好你们及时发现了新情况。”
0 A* ?4 R: x# M# p就算不是越野赛当天出事,但死者越野装备精良,身份仍考虑为越野或户外运动爱好者。3 K V, {! u$ P1 R9 W
专案组再次尝试联系张树礼和郑宇峰,这次联系上了张树礼本人,直接排除了张树礼是死者的可能性。专案组通知他回来后尽快来一趟公安局,他爽快地答应了。7 P) | Z# C1 ]6 _0 k# _! @
而郑宇峰依然处于失联状态,而他的紧急联系人韩光的手机也打不通了。! c# @% |: B' U* \
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如果张树礼已经能联系上,那正常来说,郑宇峰和韩光也该现身才是,怎么反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了?
! ?; y( I! O8 g8 w我们赶紧抓着郑宇峰和韩光这条线往下查,随着工作的深入,专案组又发现了几个疑点。一是在距离发现尸体16天前,郑宇峰和韩光有过几次通话,之后二人互相之间再没有通话;二是16天前二人通话时,信号位置在本地崇山,恰好是案发地附近。. q/ O. R1 I! N$ p& P, S9 V
专案组调取了赛事组织方的数据库,对这两名选手的计时芯片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两人成绩几乎相同,关键是每个计时点的成绩都相同。" n% Q: H+ F( x$ B/ {
这种情况常常被称为“替跑”,也就是一个人携带两个芯片参加比赛,可对我们来说意义就非常重大了。于是调取了当时终点的录像,发现那个时间段只有一个人冲线,很明显,就是替跑。' S# o: u9 P. G! K
调查到这里,所有人都感觉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们赶紧对那名叫郑宇峰的人展开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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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z, A% Z; i; B5 L8 E郑宇峰,今年51岁,是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的老板,和死者的情况一对比,年龄,符合;工作性质和爱好,符合。
5 v* h- |% r7 P7 w( v7 D$ ]) u; U专案组联系了郑宇峰的妻子郝媛媛,据她介绍,郑宇峰最近忙着在外面参赛,已经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她也早就习惯了。
$ H( Y% o3 P, f n# ^- X' b6 j8 U为确定死者是不是郑宇峰,我们来到郑宇峰家中,采集郑宇峰的生活用品及家人的血样进行DNA比对。0 l; p* B# V; \) r; k6 n: M
在给郝媛媛采血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直问我:“老郑不会有事吧?”
) X( F8 k% R3 V! W1 Q虽然我心里已经有八分把握,但结果还没出来,我只能告诉她:“现在还不能确定。”' [( r0 g& n0 U! k% t5 T+ N5 i8 x
采完郝媛媛的血样,我们又采了他们孩子的血样,正常来说,有了郝媛媛和孩子的血样,就能基本确定死者是不是郑宇峰了。
; i1 [% V5 U9 h v9 d7 e. v; g& W郑宇峰家里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专案组让郝媛媛抽空去趟分局,询问关于郑宇峰的一些详细情况,然后就撤了。- C9 @- A0 t. M {0 W
我和李筝马不停蹄地带着血样去了市局。很快,DNA室传来消息,死者就是郑宇峰。# b5 a$ \$ `7 W8 `! d, v
可是,从郑宇峰的朋友圈来看,他是参加了本地的越野赛和“杭州100公里”极限赛的,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好些天了。
, F: ?: Y: y& I5 q! w-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伪造了他的朋友圈,而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上次联系时,那个声称郑宇峰正和他在一起比赛的人——他的紧急联系人韩光。' _+ o4 x9 H3 T- [+ j
我们的怀疑很快得到了证实:前期失联的那位张树礼来到了公安局,他也参加了“杭州100公里”极限越野赛,他告诉我们他在“杭州100公里”起跑点见过韩光,但是没看到郑宇峰。2 s$ g; |8 m ^3 Y" E
张树礼还告诉我们,他们这些爱好相同的人都有一个固定的圈子,大多互相熟识。郑宇峰和韩光关系好,圈里都知道,两个人一直结伴而行,就像是忘年交,郑宇峰连紧急联系人都填的是韩光。
! x/ Y8 O+ \" w2 S) I" c( L一切都对上了。韩光极有可能就是杀害郑宇峰的凶手。
8 B$ Q) ~' K, Y [% J9 v; V0 |我跟随侦查中队突击检查了韩光的住处,这个25岁的年轻男子既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自到案后,就一直沉默着。
9 R6 y# D7 X" |- o5 f我们在韩光家找到了许多越野装备,其中一根越野杖引起了我的注意。, L: h/ u1 h1 p0 x3 T+ V8 H! A, ?5 h
这根越野杖和死者郑宇峰的越野杖是同一品牌的,冰斧是一模一样的,但加装的杖脚不同,这根越野杖的杖脚有一个圆形的衬垫。大体一比量,我心里有了数。
& U3 G5 p {+ \) V我给韩光取了血进行DNA检验,他的血样做出了和现场石块上血掌纹同样的DNA。尽管如此,韩光依然没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m, R0 P8 c/ {7 y8 }. p. L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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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 P/ Y" S7 \" E- Y) Z为了给审讯寻找突破口,我们技术科根据尸检和现场情况对本案进行了命案现场复原。
% C7 m0 V2 `9 ?6 n H1 r3 [6 T案发那天,走到石坑附近时,郑宇峰发现自己脚底被钉子扎了,疼痛之下,他放下背包,在路边休息。这时候,韩光假装过来搀扶他,等郑宇峰靠近石坑时,毫无防备的他突然被身边的韩光用越野杖抵着腰部用力一推,差点跌下深坑。5 u% w: F# K( ~6 r( T3 a8 m
好在他反应敏捷,用手扒住了坑壁,韩光用破冰斧打击郑宇峰头部,在颅骨上留下了特殊形态的骨折。郑宇峰死扒着坑壁不松手,韩光顺势摸起石块击打郑宇峰的头和手,导致郑宇峰颅骨粉碎性骨折、指骨骨折,郑宇峰坠坑,身亡。
; w2 A- ^; }. N事后,他在郑宇峰的背包里找到了五天后越野赛的计时芯片手环和手机,带着手环参赛,制造了郑宇峰也参赛了的假象,并用郑宇峰的手机伪造了朋友圈。6 H% J9 E c- ^
韩光一直拒不认,直到我们拿出了在他家搜到的郑宇峰的计时芯片手环。: Z/ T9 B& ~6 V8 p
证据确凿,又加上审讯人员的策略,韩光交代了杀害郑宇峰的事实。动机很简单,就是为女朋友报仇。
/ I+ y. Q9 g* w1 j" }原来,韩光的女朋友梁宁也是个越野爱好者,加入到越野圈后,常常跟着郑宇峰一群人参加活动,郑宇峰在越野圈很有声望,还成立了一个跟越野有关的公益组织,热爱越野的梁宁对他很是敬重。
2 B( B; j8 S- |/ {" p7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表面上崇高的前辈实际上是个大色魔。越野活动常常在野外一走好几天,要么在帐篷里,要么在小旅馆里过夜。条件艰苦,有时还要男女混住。在一次越野活动中,郑宇峰晚上和梁宁住在一个房间,不顾梁宁反抗,对她实施了性侵。- T) D' x4 J/ E, k" s2 ?0 z. n7 K
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那次越野活动后没多久,梁宁发现自己怀孕了,在身体的羞辱和一直坚信的理想破灭了的双重打击下,梁宁一时没想开选择了自杀。
0 C: w( B. @' A; y9 l. y! x0 q3 t! Y, p痛失挚爱的韩光知道凭借郑宇峰在越野圈的声望,不能拿他怎么样,说出来,也许人们还会用“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话来羞辱梁宁。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血债血偿。 T- B7 x+ A# A% C0 [
韩光加入了越野群,在一次越野群聚会中假装和郑宇峰“偶遇”,在一系列的套近乎之后,俩人一直走得很近。他在郑宇峰身边潜伏着,寻找合适的动手时机。
0 Z% n( V' A4 ^直到这次越野赛,他终于等到了。
" s3 a, J0 \0 L: x: {越野赛前,他以熟悉路线、提前训练为由,和郑宇峰相约来到崇山,并故意在石坑附近,用事先准备好的钉子扎破了他的脚底,实施复仇计划。8 p; t# |+ R0 G) b" t2 e2 Y
韩光交代的行凶过程,和我们的现场重建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W; N* r: ?9 |6 S* F0 w2 k
我走进讯问室时,韩光正抽着烟,烟雾笼罩着脸,看不出表情。
+ Q8 T. ?) W) m1 z“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s- s3 v9 w+ I' A
“没了,我总算给阿宁一个交代了。只有一点,你们应该好好查查郑宇峰那个所谓的公益组织,据我所知,他打着这个名头,性侵的姑娘不止阿宁一个。我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算是给那些被他欺负的姑娘出了口气。”
: l3 z" `+ f) I; t _2 x1 P案子告破,大家都挺开心,特别是王猛,他说:“从来没想过,我们还能靠一群蛆破案。我呢,准备把养蛆实验进行下去,再多养几茬!”& p2 ~3 @ s \9 r h
我高兴不起来,想到梁宁,想到韩光,心里非常压抑。: V) `# h9 r/ ^ g
李筝拉了椅子坐在我旁边,说今天阳光这么好,案子又破了,怎么还闷闷不乐。+ r7 o) B- q L5 J* ^; U% t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明晃晃的阳光下,还有多少罪恶。”% O5 ^- R. b/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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