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说,经济危机是相对过剩与绝对匮乏的结合。7 r8 q& L- r7 n4 _$ P
什么意思呢?举几个例子你就知道了:/ T& o! ^2 E, y j5 j
案例一:& @) [ |0 `0 }- ~. ]
为什么不烧炉子? 因为我们没有煤了? 为什么我们没有煤?爸爸不是挖煤的么? 爸爸失业了! 爸爸为什么会失业? 因为煤太多了! 案例二:
# R/ H+ ]0 m" j一边是卖不出去的牛奶,要沿街倒掉;另一边是饥肠辘辘,等待救济的贫民; 案例三:* F Q5 l( G; y, @6 M0 {0 b- g& t. N
一边是应届毕业生毕业即失业,因为「人太多」;另一边又是各种大小周、九九六……加班不停,又好像是「人不够」; 一边是 35 岁失业,怎么看都是劳动力供给过剩,因为总有「新鲜」的送上来;另一边又是延期退休,又说是劳动力不够,交养老金的人变少…… 诡异吧?2 x) S0 ]7 w; r7 p% F; y1 E
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的情况?看不见的手去哪里了?
% Q9 z9 h% {' o) ], S. j) A' U/ s. N对金融危机的讨论越深入,就越有一种想要揭开终极问题的智力冲动——为什么危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爆发?资本主义的本质是什么? A" b. N- d/ q
这俩问题虽然烧脑,却很有意义,因为你要是把资本主义和经济危机给追根溯源了,那么还要不要贷款买房?投资该激进还是保守……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 V J- a6 h# D6 y% ]# X( t) n甚至于那些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你也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比如:; B2 {# E$ K5 O0 Y8 C6 Y6 O0 Z+ W1 p
为什么经济一旦衰退,央行就要放水?
6 X9 w: m, E3 S) ^: |4 r为什么你要把收入的 70%,付给土地这种天然就有的资源?) U7 |5 j% X- f
为什么人们越来越难从工作中感受到快乐?
# d' ^ M( H( j" w+ x为什么资本主义天天讲民主自由,但人们感受到的,却是越来越多的控制和越来越少的自由?
( k9 V3 A0 n$ ?6 | E" y为什么房价越来越高,同时债务也越来越多?超发的货币都去哪里了?5 n8 a6 G4 }! w) m& A
为什么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g) r" Y( X8 G3 X为什么资本家已经那么有钱了,却还要剥削穷人?
3 K Y: g, E% p$ ?) o4 @接下来,我们将展开一场智力寻根之旅,会走过以下几个站点:
: d+ b7 T z6 a5 x$ ?$ P1)资本主义是如何成为社会的控制力量的?
$ t8 R" W4 l5 P* G% ]. M. d2)经济危机是怎么发生的?
; ~1 Y& f1 Y y2 K& Q+ A3)资本主义国家是如何化解经济危机的?
7 I5 O: ^. A' h3 v, O1 l5 D先搞清楚资本主义制度的运转方式,再去追寻现代社会金融危机的本源,最后再去思考我们现在正在经历什么,未来将会发生什么。4 N7 T1 q! Y6 U4 F: S, x6 ` C
01 资本主义制度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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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一看到「主义」两个字,就以为是很高深的理论,就怵。
/ A \8 y9 n$ z2 ?/ n% R实在没必要,所谓「主义」,说白了,就是理论或主张,所以资本主义,指的就是以资为本的主张,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主张一切社会活动,以资本的私人占有和增殖为核心。2 X) y+ Z+ s; a
资本又是个什么鬼?
% W1 q8 o& Y8 Q7 F在牛津大辞典中,资本被解释为可以生产财富的财富。- ^" f6 T& Y1 `! G, h% O8 S
比如一只蛋,孵出了一只鸡,然后鸡生蛋,蛋孵鸡……这里的蛋和鸡,都叫资本。% X2 l( u& Q5 o( d: e7 F* u& N
你肯定想知道,怎么才可以拥有最初的那只蛋,对不对?0 n/ w W- [1 U( p, Q- I! N+ w
这就叫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
7 I3 s( o; ~2 f6 _) G0 [欧洲的方式是殖民掠夺+奴隶贸易;
) X( n8 a9 F% f, j东亚的方式则是人口红利+产业转移。
' h; a! \+ }1 \6 K: m到这里,我们已经把资本和资本主义都认了个大概,那么资本主义制度也就不难理解了,即以资为本的一套社会运转方式。% P- O: A% P" [1 j
所谓制度,本质上是一种共识——你信我信大家都信,也都遵守的一套东西,就和上帝、国家、货币、公司……是一样的。
+ u1 v7 v4 T, x在《人类简史》中,尤瓦尔·赫拉利认为人类社会的结构,就是一系列的故事、观念、主张给串起来的,多数人达成共识且共同遵守,就形成了社会制度。
- P7 _$ d! K: u, b* z1 K那么,资本主义,是如何从萌芽发展成为集体共识的呢?1 J8 M6 {/ I3 p7 t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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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T( W7 E' k5 P所以资本主义制度是怎么来的?
- D) b+ i& O; B5 q6 Y首先是在商业贸易中诞生了新的阶级——资产阶级。4 U$ I( @( I! I8 ~( Q
资产阶级通过革命的手段,推翻了教会和封建皇帝,取得政权后,又以维护资产阶级统治利益为目标,从生产关系和意识形态两个维度,进行秩序设计,于是就有了今天我们所认识的资本主义国家。
4 M, T' V. l7 ]; \, Z1 A1 w0 H4 {9 M为什么资本主义可以战胜绵延几千年的封建帝制?% N4 O8 {3 }- a% F% F
因为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财富增长!
( Y6 o4 ] I6 E- t% ^& I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总结道:# i7 f p$ a" m* M7 D
资本主义诞生一百多年所创造的财富,比以往一切世代所创造的总和还要多。 + F5 z1 o# y: U* x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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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革命以后,资本主义国家人均 GDP 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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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8 P, q# L问题是,为什么资本主义可以使社会财富增长?
" Y2 A2 Q; b) C, A正是出于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亚当·斯密于 1776 年出版了《国富论》,一举开创现代经济学。! S8 v6 k& m u0 m# {0 A/ i+ d3 O
在资本主义出现之前,财富增量的来源,是很容易解释的,主要来自强大的政治军事力量,即占有更多的土地,统治更多的人民!4 @, T: E8 E# w7 K
在奴隶制和封建制为主体秩序的社会中,经济发展经常要让位于军事建设,所以当时的统治者经常会颁布一些令现代人匪夷所思的政策,比如重农抑商、闭关锁国等。& {6 }* {9 h, S- R- H0 R
到 18 世纪时,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人们发现,一个国家的综合力量,已经不能只用军事这个单一指标来衡量了。" G( b8 h: l9 [1 y! d: E5 \" x8 H
因为,拥有强大海军的西班牙,竟然被啥也没有但商业发达的荷兰给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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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独立战争/ v2 j. b" x+ M5 F; D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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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的崛起之路,就是通过强大的军事力量,进行海外殖民,掠夺白银和奴隶。荷兰由于没有统一的王权,人力也不够,所以选择了通过商业贸易来积累财富,再回过头搞军事发育。
9 x' Q9 V$ h# a( T5 a; b荷兰的胜出,标志着欧洲进入了以商业贸易为主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
$ D- }8 ?3 R5 `% T2 P a商业贸易为什么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诞生更强大的国家呢?
" D% {, }1 I9 h9 {# M( P/ X1 E! ]斯密认为,国家的财富创造,是无数人追求自身利益汇集而成的结果,并非出于统治者的意志。基于这个观察,斯密构建了市场经济的理论模型,并从劳动分工、看不见的手,以及理性经济人等角度,丰富了自己的主张。
1 c2 l* z j& a: R* Q( x斯密为我们勾勒出了资本主义世界,从生产关系到意识形态的秩序:
+ X0 p2 Y/ e. d5 A2 C/ c: {. L1)现代商业的基础,是劳动分工、自由贸易和市场竞争。
! ^# e6 u; j4 {- c2)看不见的手——个人追求利益的结果,将导致集体福利的最大化。
9 ^ _/ r; N+ G; b1 z q3)追逐商业利益,不再被视为可耻的事情,而是被看成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
4 J5 M; b0 m c6 A9 o所以资本主义制度是如何带来财富增长的? ~5 L; B1 d# Y5 f) y- q
首先,私有制确定了人们占据财产的合理性,激发了人们追逐利益的欲望;
! c; Z# L, j" s% t, I+ O, L3 H- F其次,每个人在追求自身利益时,都会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去达成社会整体财富的增长。
' ]5 {2 k6 ]1 s8 R6 d- O; b8 D7 V资本主义,确实给人类带来了空前的物质文明成果,促进了科技进步,带来了工业化与城市化……但它仍然面临着一个从未被解决的问题——周期性的社会崩溃——经济危机。; {+ }* Y3 L1 w p( F
也就是说,斯密的模型,并没有描绘出资本主义的全貌,他肯定遗漏了什么。: b, [0 I7 H. K3 C# n
02 斯密所遗漏的,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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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A6 b4 | g; E+ ^" r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不妨想象一个简化的市场经济模型:商品价格=利润+工资+原材料成本。
3 c) }$ D0 }' y: F/ ?5 W通常情况下,原材料是其他资本家生产出来的商品,所以上面的公式可拆解为:商品价格 = 利润 + 工资 + 其他商品(利润+工资+其他商品)……0 @* n% b' U9 M6 h5 }: R
把整个社会看成一个整体,这个公式就可以简化为:商品价格= 利润+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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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m8 A, N: M在斯密的模型中:打工人出卖劳动,获得工资 ➜消费资本家的商品 ➜ 资本家获得钱 ➜ 雇佣打工人,购买原材料……
' [5 d8 Q( a! Y; j( v Q在斯密看来,这个循环无懈可击,因为在自由市场中,看不见的手和理性的人相互作用,能发挥出两大功用:$ U |7 o3 {# e0 Y# }! y3 N' [- B
1)解放生产力——人们的自利行为,在市场中汇聚,增加的是整体财富;- j# ]& `7 G) ~$ x$ C
2)市场有效性——人是理性的,持有货币是不明智的,资本家会把货币标记的交换价值,转换为实际商品所具有的使用价值。也就是说,斯密认为资本家的钱,一定会用来再投资,或者消费,从而实现市场均衡。; h+ H* R' l6 a2 Q; L
对于第一点,即使是斯密最大的批评者——马克思也同意。; }& ^4 S+ m5 F! l* ^9 d$ J
但对于第二点,斯密的观点显然不符合我们能观察到的实际情况。历史所记录的现实,是资本家的钱越来越多,生产的商品也越来越多,但打工人到手的钱却相对越来越少,无法承担更多的消费……市场始终在积累不平衡!
+ f. L0 P2 k- ~4 \! H0 t( J问题出在哪?市场循环是从哪里开始失衡的?
+ r1 Z* K' b4 b+ t- j马克思在长期的社会观察和历史研究中,发现了资本主义循环的 bug——资本家的超额利润分配。4 F$ H7 Z6 t# ^2 @# i
我们用一个高度简化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8 X" Q" _8 `/ H3 m( W5 ^
酒厂生产了 100 瓶酒,每瓶售价 100。 酒厂的营业额是 10000。 资本家向工人支付工资 2500, 向生产原材料的农民支付采购成本 2500, 剩下利润 5000。 在斯密的市场循环模型中,生产的商品,必须要有对应的消费需求,也就是说资本家的利润及工人的工资都要拿来消费,投入再循环,其模型才能维持平衡状态。* t, f, j, r# h& w; t3 m
但是在上述例子中:
8 H8 a# N1 c2 o% J/ |' A4 Z工人+农民的消费能力是 5000,所以能消费 50 瓶酒。 厂长有 5000 的消费能力,但肚量有限,只能喝掉 10 瓶酒, 于是就有 40 瓶酒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就是过剩产能,就要减产,裁员…… 也就是说,资本家占有的利润过高,即使他的消费需求被过量满足,也不能让他的财富重新回到市场循环,以至于出现产能过剩。
3 R2 `- D! k2 u% t/ u6 f而且随着科技发展,机器逐渐代替人工,资本家对劳动力的需求将越来越少,又进一步加剧了这个失衡。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打工人会被这个循环甩出去,失业攀升,消费下降……( G+ U, T7 _- `# B
在上述例子中,工人+农民有消费愿望,但收入太少,消费能力不足;资本家收入充足,但需求已经被过量满足,赚的钱花不完。6 S& h' Y- b" [! X
这个现象在现实生活也很容易就能找到证据,比如首富的奢侈消费与其取得的财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即使顿顿喝茅台,也不能将其所取得的财富消费掉,而他们所雇佣的快递员兄弟,则绝大部分都没喝过茅台。
" M7 I0 _+ i2 g9 V% E- y6 l( O; O由于资本主义的运行逻辑,是利润越高越好,所以「产能 >有效消费」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即生产过剩永远存在。7 k' \8 i. y( F, A7 c' z: P3 D
既然市场失衡的源头,是资本家的超额利润分配,那么为什么资本家可以给自己超额分配利润呢?自由和平等哪里去了呢?
! d3 z+ ^" F/ {( B$ H实际就是,在资本主义主导的生产关系中,并没有真正的自由和平等!5 j, x5 u+ P( @- A5 t4 v0 b. V, S l4 V
打工人看似自由,可以随意选择替哪一个资本家工作,但由于他不占有任何资产,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的劳动力,所以无法脱离购买这种劳动力的整个阶级——资产阶级。/ R( z7 O! r% C ^2 p& Z. [
这种限制,跟封建时期对佃农的控制其实没什么两样。
# X* ~* o: B+ S) R* p! D由于没有土地,佃农只有向地主出卖劳动才能生存——你不给周扒皮种地,就要给黄世仁种地,你要生存,你就无法脱离土地。由于土地被地主占有,佃农对土地的依附,就转化成对整个地主阶层的依附。
) K5 H: O9 q3 g! h为什么地主能够以「土地的名义」,从农民手中拿走绝大部分劳动成果?
7 ]/ S. }3 w: a土地是由大自然生产的呀,又不是地主生产的!# |+ O t. v3 M
佃农和地主的这种依附关系,推广到打工人和资本家之间,也成立——由于资本家对机器、厂房、土地资源的占有,打工人对生产资料和城市的依附,就变成了对整个资产阶级的依附,从而在劳动议价中,居于弱势地位。
' v4 r7 e6 }% q% ~" G; H9 Y也就是说,2 D( N6 i/ ?7 u3 j1 q: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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