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道十七年,三十岁就成为第一剑客,武林拜服、江湖一统,但,他不会武功,手中剑,从未出鞘,别问,问就是「以德服人」。' a8 \% N- \# X& X- [
1$ ?( `" Q0 y" a, w1 X
& g y; v6 @5 O- t张知秋出道十七年,专杀败类,有人说,他的剑下亡魂足足有一万人。他的剑到底有多快?没人知道,因为见过他出剑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论多么穷凶极恶的黑道巨擘,只要听到「张知秋」三字,尽皆闻风丧胆。
. l! X/ u# E( r4 |4 G. I( a二十二岁初入江湖,连挑洞庭湖九座水寨。% T. l n4 t D9 d9 \ y
二十三岁论武青城,自此青城掌门弃剑不用。
" I6 Z+ _4 W. _8 Z$ D二十五岁追袭三千里,为恶三十三载的闻香教从此销声匿迹。4 a$ m5 h5 x, x7 h& \ W
二十七岁约战巴蜀剑神,赢得名剑「龙泉」。6 l3 C" Y8 q: U ~
二十九岁,闻倭寇犯境,仗剑前往,半月后东海已靖。
8 U7 b3 X% b y7 {' A三十而立之年,朝廷颁下「禁武令」,张知秋只身入京,剑闯紫禁城,与人皇定下「龙泉之约」,为天下武人求得容身之地。
2 C6 v9 Y) w# V那天之后,张知秋成了「天下第一剑」,受万人景仰,也成了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 T, h# z4 x( U
其实,张知秋,不会武功。
! P" x& T9 u2 r! S' {: `8 M* ], l每到月上中天,「天下第一剑」都会独自待在屋里,一遍遍擦拭着出鞘的龙泉,诉说那些早已被忘却的记忆。
6 ^7 z( I8 t: b+ t! H第一次出剑,是什么时候?哦,是捡起了一具死尸的兵器,面对三个劫匪,只求自保。但不通武艺的自己,几招下来就遍体鳞伤。如果不是朱公子路过,自己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吧。& Q% \7 G6 d! t& P5 ~6 |
「朱公子,为什么这世上恶人能吃肉,好人就要吃苦呢?」5 K4 s( C: b7 j4 {; R; s
「其实,好人坏人并没有绝对的区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活着。你看,这具尸体,这几个贼人,其实都死在了追寻欲望的路上。少年,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 N! O: X2 V( b y e) P, n" J「我……我想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人,谁都不敢欺负我,坏人听到我的名字就害怕!」
3 \$ E$ L+ Z9 E「哈哈,有意思。好!我就让你当天下第一!」/ q1 S0 f% Y7 b$ A
那天开始,张知秋就迈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在朱公子随从的带领下,来到已经被火烧成白地的洞庭水坞。
$ l! U E* @4 c! l# r「今天是立秋,你便叫张知秋吧。记住,别人若问起来,你便说洞庭水匪是你挑的。」
. ]! ?* L3 U6 N+ h ~; k! g「青城掌门那个老杂毛的私生子在我们手里,你明日便去拜山,与其闭门切磋。放心,他不敢赢你。」
) e& h1 y. |9 Y; r. V( _「公子有令,闻香教妖言惑众,各州府共剿之。你去做个样子,功劳归你了。」* u' ^ ]. n& d$ R9 R; G$ t
「天下第一怎么能没有神兵利器?听说有把叫龙泉的不错,知秋,你将此剑主人约到设伏之地,然后等着拿剑便是。」8 K& g; }- h# X- O* v& i. ` o6 }
「倭寇为乱呐……挑选军中精锐,知秋,公子命你也跟着。」
( P+ e3 h0 l/ j: a; v: B6 [' k直到三十岁那年,张知秋承载着整个江湖的希望来到紫禁城,才在那个至尊的宝座上再次见到了朱公子。0 C& ^! s/ P2 R# a8 O
「意外吗?呵,想必这些年你也有所猜测吧。你回去吧,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禁武成功,但谈生意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和江湖各退一步。这次之后,你的声望想必足够了,着手统一江湖吧,以后让他们为我所用。」
, \! L4 C* C: ^6 `4 y张知秋行着大礼,缓缓后退。就在他将要退出大殿的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了叹息声:「等你真正懂得了天下第一的滋味,再来见我吧。」+ F% G: i+ c" \7 O7 y% \( a3 t# j
油灯的轻微炸响将张知秋从回忆中惊醒。他慢慢将龙泉归鞘,叹了口气:「龙泉啊龙泉,多想让你在白天也光明正大地出一次鞘啊。」
+ I3 J9 H" m, z2 S" _28 [0 C7 B+ L! y# J$ |4 Y& S
& x( n4 D$ u% J6 I) S' c
二牛走在余杭的街上,兴奋地左顾右盼,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
/ Q6 m( j2 Z! a; m* p/ t1 t- e这红彤彤的一串,就是糖葫芦吧;肉包子真香,勾的人馋虫都要出来了;这座酒楼真高呀,门口的大姐姐穿这么少不冷吗?还有,她们为什么要向我招手呢……
* Z/ Q1 `$ D( I! y$ \快看花了眼的二牛终于记起,他要去望江楼送新鲜的莼菜,万一耽搁了可是要克扣菜钱的。- h8 P' m$ W8 S
「你是曾大婶的儿子?她今日怎么没自己来?」$ G6 g8 Q _/ ?0 N) p7 x
「我娘病了,下不了地,以后送菜的活计都交给我。」
& t, \6 X8 D3 Z二牛把篮子里的菜换成一串铜钱,仔细数了数,满意地笑了。听娘亲说,哥哥在自己六岁那年进了城,恰好遇上了匪乱,席卷了半个江南,从此再未相见。这次如果不是娘亲生病,想来也不会放心让自己独自进城吧。/ C6 c5 a! {$ f# j9 G
拎起篮子,二牛半只脚刚迈出大门,突然听到酒楼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站在门口的掌柜连连叫苦,赔着笑脸凑了过去。听着里头的吵嚷,二牛感觉像是有只野猫在心里抓挠,忍不住探过头偷偷去瞅。
9 |7 ~/ T, ~# f$ x大堂里,一张桌子被整齐地劈成两半,挡在对峙的两伙人中间。一方是个明媚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鹅蛋脸桃花眼,叉着腰怒视对面,一双柳叶眉几乎倒竖起来。她身边立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满头银发,半个身子隐隐挡在少女身前,和蔼的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似的。另一头是四个青衫汉子,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长剑,咋咋呼呼地指着老少二人。
4 N4 c# U! Q# H4 s# ?! c( x) g「怎么,还骂不得吗?」少女挺了挺胸,吐出一截舌尖做了个鬼脸,「你们青城派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十二年前被一个初出江湖的小伙子打上山门,现在全都忘啦?」, B/ r# \0 @2 l6 V! n! k
「你!」为首的青城弟子涨红了脸,「那可是天下第一剑,输给他能算输吗?」
' n6 j. F) e: w$ D「我还以为你不敢认呢,」少女笑得越发灿烂,「你承认你们连小孩子都打不过啦?」
: p# T( ^: T0 ?, e8 Z! v2 I.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青城弟子一咬牙,索性也不再斗嘴,长剑一挺就要向少女刺去。
, M0 ?+ v: ~$ X7 U7 J( H" V二牛吓得差点叫出来,刚想提醒少女小心,只见白发老者笑容不变,手掌一挥迎了上去,轻轻飘动,行云流水般从四位青城弟子中穿过,饶是四人剑招连变数次,胸口依然都被印上了重重的一掌。几人面色一白,手中长剑拿捏不住已经落在地上,嘴角溢血,软软瘫了下去。
- Z3 v& M1 P- g s「哎呀哎呀,看来你们不仅打不过小孩子,连一个老头也不如啊。」少女笑着凑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剑,对准了为首的青城弟子,「打又打不过,骂又不骂不赢,你们留着这嘴也没用,我帮你们割了吧。」
, g! g, l5 l B0 f7 c4 a8 W, | Q& j$ P剑光连闪,几人脸上已是血肉模糊。少女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几个愤怒中带着恐惧眼神的青城弟子,一拍脑袋:「对了,估计你们也没脸再用剑了,这手也剁了算啦!」& V7 `0 Q0 G5 [& ^
二牛已经看傻了,谁能想到,刚才还一副柔弱样子的少女,下手如此狠辣,谈笑间断人肢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 H' |- W# t3 Z# T4 ~) V听着几人的惨叫,老者叹了口气:「小姐,何苦为难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他又转头冲着几位青城弟子摇摇头:「对不住了几位,我家小姐天性烂漫,让你们受苦了。我心软,看着不落忍,送你们个痛快吧。」4 Q3 t. T, d( G8 s) o l, X( G
二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阻止:「住手!不能杀人!」5 D/ C& R( M/ m
老者刚刚接过少女手中的剑,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老朽杀便杀了,哪里来的小儿聒噪!也罢,你也上路陪着他们便是!」
5 ^& T; }4 ]: t4 `" [% p5 R话音刚落,老者转身将剑掷出,剑方脱手,一眼瞥到二牛的脸,却是一愣,双腿一软,竟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一声惊呼已经脱口而出:「张知秋!」
! Q' s# l; q) }但长剑却已飞射而出,直扎二牛的心口。二牛虽然极力躲闪,还是被刺穿了琵琶骨,鲜血浸湿了衣服,半边身子都疼得动弹不得。
- g* w2 d! Y8 K) I少女扶起老者,嗔怪道:「白爷爷,你怎么突然就跪下了?瞧你样子像是突然看见了爹爹似的。」0 ]1 @7 ]* u( E" x
老者回过神来,看着被长剑钉在地上的二牛,眼中疑惑之色渐去,尴尬地笑着:「一时失态。这小子长得太像张知秋了,但看他一点武功也不会,是我认错了。」
+ G T) v; Q o. l3 P: i少女眼珠一转:「你说他长得很像天下第一剑?」 S% K3 ~4 ?$ ^1 h1 Q, m* q& |* y" W6 P
「除了年轻一些,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 w* _+ X- z+ L" r# U( a* v「嘻嘻,」少女冲着二牛露出了浅浅的酒窝,「那就带着他回去吧,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 o# F3 F* u, A8 u「其他人呢?」* G* E3 y: s6 ]; I$ H
「哎呀,这酒楼里的人都见着我们的脸啦。时间未到,还不能暴露……那就把这酒楼烧了吧,一个不留。」
* K) P. B: S, Y3
) A, n) W$ ?7 L
* h3 L% [9 y* d$ |民心,是这个世上最容易操控的东西,因为人们都太蠢了。
; _2 g3 I2 t8 W% @张知秋抱着剑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堂前几位剑客切磋,脑子里想起朱公子曾经和他说过的这句话。) M' f- g0 c1 A. `& h
一位白衣剑客赢得了最终的胜利,面露喜色,将一本古卷承了上来。
& B6 B' K$ [0 r; Z( R- c1 F「张大侠,这是我的剑术心得,请指正。」* F: X. ~! }. I' z* y
张府每月一次的比斗,被人私下里唤作「龙门擂」,凡比剑得胜者,承上剑招秘籍,第二日便会收到天下第一剑的回书,指出不足与精进窍门。$ U, v) |7 n! b* s5 Q# b& \
天下剑客,无不争先,甚至连参加「龙门擂」的请柬,往往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S# ~& L p; ]+ s
张知秋面露欣慰之色,赞许地点头:「招式精妙,颇有可取之处,明日再来吧。」白衣剑客雀跃不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 T' c! S8 Z% k$ q虽然不通武艺,但渊渟岳峙的气势,已经被张知秋重复了十几年,几乎成了自己的本能。想当初,魏公公可是教了自己整整三个月,才让每一个神情都充斥着所谓「高手风范」。
, g. h1 T8 x5 o. ^" P2 r回到后宅,张知秋将古卷交给一个蒙面人。他会连夜前往城郊,与朝廷的数十名供奉高手共同参详秘籍,并在天亮前带来回信。
2 B! H2 \5 {0 F5 N+ s! g- y! a自第一场「龙门擂」以来,这一手段已经向朝廷贡献了无数武林绝学。
" r* h$ |5 ?9 Q但蒙面人刚走,张知秋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H& [9 j# { {" a* }4 A
「魏公公?不,现在该叫您九千岁了。您来找知秋,可是公子有新的吩咐?」
. {: X. X/ O& ~: a5 [* u9 u朱公子一时兴起之后,魏公公成了「天下第一」计划的执行者,十几年来张知秋能不露破绽,都依仗魏公公的老谋深算。偌大的江湖,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张知秋,但这些人,都死在了魏公公手下。朱公子、魏公公与张知秋本人,便是世上唯三知晓天下第一剑真相的人。
! W- y% n0 w0 n1 q1 r「咱家这次来,是因为听到了一个消息。你可知道,闻香教又死灰复燃了?」魏公公小口抿着茶,连正脸也没瞧张知秋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6 Z! a" l2 a6 ^6 m: c6 v「什么?当年全教上下一个活口也没留,怎会还有余孽?」张知秋吓了一跳。闻香教当年鼎盛之时,为祸江湖,逼得少林闭寺、武当封山,甚至意欲起事,这才引得朝廷震怒,调集六扇门、锦衣卫和东西厂的高手,围剿之后将功劳留给了张知秋。+ ~' g8 G: b* l8 `: Q
江湖之上,几乎每个人都津津乐道张知秋的一桩桩故事,尽管没人知道这些消息最先是从哪里传出,又为什么传得如此之快。这些传说里,奠定张知秋地位的,是独闯紫禁城,但最能说明他实力的,一定是剑覆闻香教。; s8 h" F/ G( s
「据咱家调查,当年闻香教主的小女儿隐姓埋名外出求医,恰巧逃过一劫,身边还有个贴身老仆,匪号笑面翁。如今,他们又打着闻香教的旗号,不知有何阴谋。」: `9 y9 ^9 B1 U; c6 M, i* I2 g
「这些宵小之辈,怎敌得过九千岁神机妙算。看来,知秋的履历,又要添上一笔了。」张知秋赔着笑,腰快要躬到了地上。如果让他满天下的崇拜者看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信仰破灭。7 T( N: B3 z- n" F
「不,这次即便是咱家,也摸不透他们的打算。」魏公公摇了摇头,递过来一页情报。 M8 Q# Z) Z5 B
九月初九,闻香教圣女李无霜,约战天下第一剑于泰山之巅。
: Y- y7 E7 s l. B张知秋惊讶抬头,连连解释:「九千岁,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从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呐!」
+ X: [& C) F6 R* b# m1 p- y9 F' e「放心,咱家自然晓得,」魏公公冷笑一声,「你的一举一动,哪能逃过咱家的眼睛?这次我陪你一同前往,暂不声张,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0 ]! z1 r; M+ T1 A5 s: Y
张知秋唯唯称喏。
$ F9 J7 E3 e, u) _+ M8 S. G* S' a7 a今日,已是初七了。
, Y0 t- _, P2 l& w5 z6 c1 b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7 w; `, o6 }- c 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