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新研究：自闭症儿童沉迷特殊兴趣，可能是一种学习优势

幼儿园，自闭症小孩范柯克迷上了教室的Apple2电脑，一玩就是一整天，老师非常头疼她的行为。“她好奇每个按键、小旋扭都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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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6 O/ r3 o: w; D5 v到了14岁时，范柯克用杂散零件组建了一台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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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e6 s% k5 O0 T- d, Q( {8 w0 X大学期间，她独自编写了一个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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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是美国休士顿一家知名科技公司的团队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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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e0 \* J- s2 v4 `38岁的范柯克凭借自闭症的核心症状——特殊兴趣，即对特定主题的强烈且狭隘的关注打开了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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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D+ [; P: V9 s9 D她的情况并不是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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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自闭症博主皮特·沃姆在Twitter上发帖：“有没有人靠特殊兴趣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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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H* @! f: J数十人留言，他们凭借自身兴趣找到了图书管理员、电视制作人、纹身师、列车指挥和古生物学家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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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闭症人士狭隘兴趣的益处

最近十多年，研究人员开始关注自闭症患者狭隘兴趣的正面价值，在临床医学上，这属于自闭症诊断标准的类别之一，受限的、重复的行为、兴趣或活动模式，其最大特征是过强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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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 r5 L( w. q9 V* r: i/ H; @日常生活中，自闭症人士可能只想做或想谈论他们的特殊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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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5 l; Z( m( a* `& i/ r据调查，75%到95%的自闭症人士都有特殊兴趣，如收集明信片、洋娃娃，重复播放某首音乐或拍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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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时，自闭症人士也常专注于一个特殊兴趣相关的狭窄话题，有些很常见，如火车、园艺或动物，有些则比较古怪，如马桶刷、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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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 E3 J3 _# i' a. R! s$ @+ B这种兴趣可能会劫持他们本可用来生活学习的时间。一位自闭症人士的姐姐抱怨弟弟对地图的兴趣吞噬了一切。” 我们不能谈论其他任何事情，不然他就会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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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7 i3 R% n. ^+ n教师和治疗师也曾认为特殊兴趣会分散他们对学业和社交的注意力，增大融入同龄人的困难，而经常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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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u9 m6 C4 C8 e' X3 Y7 I但特殊教育硕士教师Shari Boylan说，其实强行制止会给自闭症孩子带来很多痛苦。


: F  M" h) ^; L4 Y1 y2000年的一项研究中，一个对日历着迷的男孩描述了当他的兴趣被贬低时的感受，“我被击垮了，我对时间的热情只是在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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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_- \* ]5 r+ [4 ^1 V曾经，医学家认为自闭症人士的狭隘兴趣是一种回避活动，目的是舒缓和控制焦虑等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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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1 ?: \+ R* K8 X但近15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这些兴趣本质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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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助于自闭症人士进入职场，建立自信和控制情绪问题。还可以帮助自闭症儿童习得更多社交技能和提升学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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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美国记者罗恩·萨斯金德在2016年的纪录片《生活，动画》中，就讲述了他的自闭症儿子欧文因对迪士尼电影的热情而学会说话，他认为特殊兴趣可以极大地提高儿童的生活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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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省理工学院的神经科学家约翰·加布里埃利( John Gabrieli)说：“如果这是他们天生热情所在，与其压抑它，不如帮助孩子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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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停止的狭隘兴趣

, c8 w6 \) t2 r4 v2014 年，在一项针对76名阿斯伯格综合症成年人的调查中，研究人员发现，他们每周平均花费26小时在自己的兴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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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普通人的爱好有些不同。


自闭症共患智力障碍的儿童可能喜欢重复排列物体，而对于非智障的自闭症儿童，特殊兴趣可能带来某一专业领域的超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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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E8 [' X! m  l' d* `有些特殊兴趣维持的时间很短，有些则终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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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8 G4 P) S7 q患有自闭症的英国索尔福德大学声学教授比尔戴维斯说，“小时候，我非常喜欢文字韵律和曲调。”他说，“后来我发现自己可以攻读声学学位时，就再没想过学别的。”


2020年，一项针对近2千名自闭症儿童的调查显示，他们平均同时拥有8个特殊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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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柯克估计，目前为止，她曾对约100个兴趣痴迷。为了追求兴趣，她经常牺牲睡眠，忘记洗澡，忘记重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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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0 m- ]& e* H6 }$ |( ?8 X: K但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大多数自闭症患者认为生活因兴趣变得丰富，而非被兴趣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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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s7 C' o9 G温特·梅西耶是最早探索特殊兴趣潜在好处的研究人员之一，2007年的一项研究中，她深入访谈了23名阿斯伯格儿童和青少年，记录了他们在访谈中的肢体语言、自我刺激行为、面部表情和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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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谈论特殊兴趣可减轻患者的自闭症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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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c: L: M原本说话漫不经心的孩子变得热情，他们不再坐立不安，和别人也有了更多的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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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内容也从诸如“呃，随便”之类的含糊评论转变为更为复杂的、丰富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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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一项研究显示，特殊兴趣能提升自闭症人士的幸福感以及对生活和社交的满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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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6 ^9 H- D  j8 x“特殊兴趣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范柯克说，“当我们投身特殊兴趣，生活最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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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S. F; w# V* o4 ~Grove团队希望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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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促使自闭症患者如此痴迷于他们的兴趣？
是内在动机，如内在动力或好奇心？
还是外在动机，如渴望得到认可或有形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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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4 e! y% N9 m5 a+ X; W' v, D2015年的一项研究中，Grove团队要求 610 人（其中158人患有自闭症）对诸如“我喜欢完全沉浸在兴趣中”和“当我特殊兴趣上做得很好时，我觉得自己很重要”等陈述进行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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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自闭症患者往往更有内在动机。也就是说，做兴趣相关活动本身对自闭症人士就是一种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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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岁的Mariana De Niz是葡萄牙里斯本大学的一名患自闭症微生物专家，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她就开始对病原体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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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 \/ e8 k2 @) S& S) M目前她在研究布氏锥虫，观察并记录一只布氏布鲁氏菌的运动规律非常需要耐心，很多同事经常推脱，而她一干就是几个小时，常忘了吃饭，及时眼睛疲惫不堪，还是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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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y  c! W; v. e“当我投入其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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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处理社交信息的大脑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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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特殊兴趣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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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大学大脑研究所的神经科学家Kevin Pelphrey说，自闭症患者对特殊兴趣的迷恋类似于普通人对人际关系的关注。


两者可能存在着相似的生物学基础。


“普通人生来就会关注别人，注视人脸，读懂情绪，并且在成长中，察言观色的能力还会不断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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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6 N' P8 ]2 K, s人类大脑中有专管社交线索和关系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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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T, t( m' G% a* K# Y9 I有假说认为，如果自闭症儿童不关注社交，那么这些空闲的大脑区域就会转而处理物体或概念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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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毫无根据，科学家早就发现了大脑可以将闲置的结构用作其他用途。如盲人的大脑中，视觉处理的大脑区域被用作管理触觉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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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科学家发现自闭症患者大脑的奖励机制发生了变化，大脑会更容易对特定兴趣做出反应，而大多数普通人的大脑更容易被愉悦的人际交往体验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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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儿童医院设计了一项实验，让39名自闭症儿童和22名非自闭症儿童在磁共振成像机内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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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E/ D9 K& D  @: k) i当孩子赢分时，研究人员有时会给予社会性奖励——一个微笑的演员竖起大拇指的视频，结果非自闭症孩子大脑对竖起大拇指视频的反应明显比自闭症孩子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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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研究直接找到了自闭症孩子专管社交的大脑区域确实被用于处理特殊兴趣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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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E, T- O) V8 D5 I* q; V3 P2016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扫描了21名自闭症男孩和23名非自闭症男孩查看特殊兴趣或爱好相关图像时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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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自闭症儿童大脑的梭形回区——一个本该处理面部识别的大脑区域，似乎更容易被特殊兴趣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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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J! n. u" u) a/ N# N9 S研究调查员詹妮弗·福斯-费格 (Jennifer Foss-Feig)表示，在这项研究中，自闭症儿童大脑中的这个大脑区域会对乐高仿生人、越野车和其他特殊兴趣做出反应，而非人类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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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 a% V" R/ q/ [& J% J另外，在该实验中，研究人员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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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W, {& D3 Z% Q. ]人类大脑的“凸显网络”负责引导注意力，自闭症人士大脑中的该区域，容易因为感兴趣的图像而变得更加活跃，也就是说，特殊兴趣更能吸引他们注意力，这可能是其干扰日常生活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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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6 x4 L6 d9 k& i# ]# }2 u研究人员还发现，凸显网络越活跃的孩子，恰恰就是那些父母说特殊兴趣给日常生活带来更多困难的孩子。


据此，研究人员们提出了更深层次的神经科学问题：特殊兴趣是否使用了原本可能闲置的社交大脑区域？或者，自闭症患者是否天生就更倾向于注意某些兴趣对象或想法，由于这种倾向而不太关注社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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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点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Foss-Feig说，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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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利用特殊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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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科学家刚刚开始探索特殊兴趣时，教育工作者已经对其进行了30多年的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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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在1990年，教师就开始在课堂上利用了学生的特殊兴趣作为对良好行为的奖励，或者直接将特殊兴趣纳入课程。


: R  }/ F( @1 [$ K0 ^, j! L5 c% {+ _一位二年级自闭症孩子对托马斯坦克发动机特别感兴趣，老师就让他阅读相关书籍。几个月后，这个孩子的阅读理解能力从一年级的水平提高到了二年级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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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8 E* @8 ^, P7 }! h& {) c' b$ IGabrieli 团队研究后认为，学校的学习大部分都是听觉学习，将特殊兴趣融入课程可能是有效吸引自闭症儿童关注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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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6 M+ u' p: v- W1 X# m
+ t7 P; q, X+ |% O3 l6 D; D) l在纽约布鲁克林的一所融合小学中，自闭症和非自闭症儿童一起学习，教师通常会结合自闭症孩子的特殊兴趣来讲述课程，这对于孩子的学习和保持良好行为都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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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p8 r5 x' d* g# J2 b纽约大学职业治疗副教授克里斯蒂·帕滕说，特殊兴趣可能会带来长期益处，如获得工作机会，减轻压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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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F$ u+ d# f6 y8 @5 b4 P7 T她说：“我们曾把自闭症的特殊兴趣做了病理性定义，但如果从积极的角度描述，将其看作优势，可能会有更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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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 i% {( e/ y注：本文翻译自国际前沿自闭症科普网站SPECTRUM，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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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t2 o$ G: \3 @  s原文链接：https://www.spectrumnews.org/features/deep-dive/the-benefits-of-special-interests-in-aut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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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S3 F4 N3 Y0 J! e* L0 W原文作者 | EMILY LABER-WARREN
翻译|梁雨
编辑|当当
主编|孙旭阳

如果这是他们天生热情所在，与其压抑它，不如帮助孩子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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