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说说我的经历。5 f& O+ D6 p7 D6 H+ P9 T
0 n4 p) {$ {& \8 Z0 w我是一个在上海长大的香港人。我热爱上海,但是对我老家香港却并不感冒。我从去年10月开始来到多伦多读书。有个朋友,跟我在上海时是一个高中,现在跟我在同一个大学,不过我们上大学前彼此并不认识,这是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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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t4 e7 {9 o2 a' h& X0 `我们两个学习能力、生活态度相近,还都会说一口家乡话(现在大多数上海孩子已经不会说上海话了,所以在外能有说上海话的机会还是感觉很亲切的),于是很合得来。1 G; f. B1 \: W# M
: n# n3 O5 c) T2 U4 ~5 ?但是我们在一个问题上看法不一样: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明确,是要移民,他不喜欢上海;我来这里只是想读书,从来没考虑过移民的问题,无论毕业薪资如何终究要回上海去。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上海有什么好呢?哪儿都不如多伦多啊。冬冷夏热,环境又差,民风不如这儿纯朴,工资又低,福利又差,一个地一个天嘛。我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这儿哪里比得上上海?这地方能上午京东下单下午收快递吗?这里能到哪儿都只带一个手机吗?这里有麻将搓吗?这里能夜里12点叫一波烧烤吗?3 x k; p' b9 \) \& ?
2 {3 }. K7 C( v1 w: V: R我们偶尔会想办法去说服对方。咱俩在城里游荡找餐馆的时候我就会说:你看这地方,一放假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但他不买账,他认为这不是不方便,而是发达的表现,说明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人都懂得享受生活而不是钻进钱眼里。到超市里逛的时候他就会说:你看这里的超市规模,看看这里货品的新鲜程度,是上海能比的吗?但是我也不买账。上海的city shop就差不多是这么个玩法啊,全是包装漂亮的有机食品。而且我宁可去华人超市,至少那儿能买到大白菜,从中国进口的苹果也比加拿大产的好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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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争论在生活中所有领域都存在。饮食,交通,医疗,社交,娱乐,等等等等。有些话题上一个城市完胜,也有些难分高下。但是不变的一点是:我们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小点上说服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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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一年下来才慢慢想明白:其实我们都是先爱上一个城市,然后再去找喜欢这个城市的理由而已。当我们在讨论哪个地方更好的时候,其实我们在讨论的是,我们更喜欢自己在哪边的生活,或者再通俗一点,我们在哪边过得更开心。而生活得开不开心绝不是那些客观的数据能讲明白的。我喜欢上海是因为我在上海18年的生活非常惬意满足,而在这里不如原来的舒适;他喜欢这边可能不是因为这里有多好,而是因为他对自己在上海的生活并不满意,这种不满意可能来自环境价值观和个人价值观的冲突,可能来自家庭的因素,我不了解,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在这里比在上海要过得开心得多,所以他才常常用不好听的话去诋毁上海这座城市,就像我对多伦多做的那样——我们只是在给自己的喜好找一个借口而已。真正的参考标准,除了开不开心,别的都是假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不喜欢我的老家香港:我总是觉得香港很拥挤吵闹,节奏太快。但是说到底,我真正不喜欢香港的原因是,每次我去那边都是被大人带着走亲戚,加上我不会粤语,从来都没有愉快的体验。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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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A" ?1 Z) y6 d d想明白这点之后,我就不再试图就说服他了。因为本来这个“好”与“不好”的比较,就不是在比较城市,而是在比较生活。0 o6 N- L4 G b
" ]) t9 \8 i; Y! h4 ?( q; x你可能要问了,那这跟题主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啊。3 j, @$ D3 X6 M
为什么我对国内的人说加拿大其实不好没有人相信? 因为“好”和“不好”首先要生活过了才知道啊。觉得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好或者不好,是因人而异,最终由你的生活体验决定的。那你口中的“好”或者“不好”对于没在这里住过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 W7 p8 [0 [# L% `# L6 d- Q9 m+ n当然,能把一个城市的“好”与“不好”理解到这个层次,往往需要这个人在多个地方住过并对这个问题有所思考。如果对方没有出国的经历,甚至从来只住在一个城市,那么他自然只会拿客观数据去比较两个地方的好坏,可是即便如此你的话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你列出的这些数据都可以正反去读,每个指标的权重在各人心里也不相同。比如说,你觉得空气质量不重要,别人可能觉得这关乎性命,北京之类的城市完全没法住啊。你觉得这里市区不安全,别人可能觉得只是你住的地方不对啊。(上文中我的那个朋友住在密西沙加,我住在多伦多闹市区yonge&dundas,所以我能理解你说的“不安全”,他就未必能理解了,更别提国内的朋友。)你说中国人就业受歧视,那也有人会跑出来教育你说“只要你能力过关在哪吃不上饭”。所以,你列出的这些数据实在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因为你都给它们加上了主观的权重,以及你主观的理解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