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瑾:“四·一九”蒙难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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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细阳春秋》第二辑(1985年12月),孙仲瑾,原标题《“四·一九”蒙难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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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瑾:“四·一九”蒙难记事-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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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二年农历三月十四日(即“四·一九”)夜,太和城厢爆发了一幕震撼淮北大地的共产党大暴动,我虽不是共产党员,也设有参加举义的行列,但却没有免罹牢狱之难,而且若非八百银元的贿赂,恐也难免与胡鸣九等烈士同样被枪杀。因此,事虽五十三易寒暑,尚能记忆犹新回顾既往,感念良殷,特命笔志我所见所,以抒方寸而供记存。
8 E1 F: d  k* g当年,我虚度一十八岁,任职于太和县无线电台兼职清真小学教员,住黉学后院的明伦堂,未曾参加任何党组织。举事的这天半夜,万籁俱寂,我正睡梦朦胧,忽被外面砰砰的枪声震醒。不知事从何起,因而惊恐万状,于是坐起,叫炊事洪春堂出后门探听究竟。讵料洪久去不返,旋又指派勤务孙孔心出去观察,他却畏缩不前。因此我才起身出前门,目的仍系探望究系何故。不料,刚出大门,恰巧碰上保卫团一群官兵。他们一声“口令!”我当然不能应答。于是不容公说,立即把我捆绑起来,押送到保卫团团部,禁闭在一幢东西横长的空屋里。这时我才看到洪春堂、周庭芝等都被捆着躺在地上。由于严禁交谈,我仍不知究系何事。( d) W% V! ~* |9 o0 v
次日正午,满城戒严,把我们押解到监狱里。我和胡鸣九押在高墙大牢里,其余押在东监。胡鸣九低声把情出原委告诉给我。这天夜晚,我被提到县衙西花厅审讯。周庭芝比我先到,正在逼供。当时承审员何颐阎王似的拍案大骂,伤令掌刑衙役“鞭打一百!”于是四个衙役一齐动手,将周庭芝按倒地下,一人脚踩头发,二人用一根横棍压住两腿,另一人掀开背后衣裳,掌着鞭子。承审员又喝一声:“不供,打!”掌刑衙役举起无情的刑鞭“吆……吆……”地打了五十鞭。周庭芝依然坚口不供。承审员喝令又打了五十。这时我偷看了一眼,周庭芝被打得皮开肉绽,似已气绝,任凭怎样威逼,她再也设有回答的气力了。目睹这种惨状,我簌簌地流下同情的热泪。什么也设有逼出来,承审员无可奈何,只好命令“还押,候审!”6 t/ S. f: p5 t/ x8 D/ J: o

1 t$ y# g0 P4 S) ~3 T/ R就在刑逼周庭芝的中间,一个与我村有亲戚关系的衙役张建民,暗自来到我身边,偷偷递了一句:“不要怕,已经替你加了十块钱。”周庭芝还押后,承审员喊我上前,没叫跪下就开始审讯,因他与我平时相识,没耍威风,只是说:“你这样年轻,为什么要走歧途?把这次参加暴动的主要分子以及和你相识的,都老实地供出来,就不给你刑罚。你看到刚才周庭芝受刑了吧,好好地供认!”他话音刚完,张建民站在他背后附耳唧咕几句。我虽听不到说些什么,但料他是为我说情。张即离开,承审员催我:“快照实说!”我开始了我的辩白:“司法官!我遵命照实说。我和你平时相识,你应摸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今天我已成了阶下囚,法堂之上,没有私情,我不要求法官恕罪。但请你看,我现在脚上仍然是被捕时穿的一双没后跟的拖鞋,光着头,披着这件夹长袍,贴身只穿一件单衬衣。这个样子象不象参加暴动的装束?其次我的炊事洪春堂是我被外间的枪声惊醒后要他出去探听何事鸣枪的。由于他久去不回,命勤务孙孔心出去探望,孙畏缩不前,我才披衣走出,一视究竟。不料行未几步,恰遇保卫团……法官可审讯暴动的人,供我是否参加了他们暴动的行列,同时可讯问炊事洪春堂、勤务孙孔心,看我们三人说的是否吻合,是非就可大白了。”承审员略加思索,然后说:“我知道你的嘴强梁,等查明再审。还押!”以后的事实证明,不是等查明再审,而是等到八百元银币缴齐开释。
8 l# ?5 x' I' J5 \  p1 A还押后,我彻夜不能入眠,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个劲地拧住周庭芝遭毒刑时的惨状面引为无限的同情和义愤。周庭芝本是我哥孙振邦(共产党员)的学生,也曾受过我两次的代课,因此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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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S" b; g1 q6 T- f# `到了第三天中午,因为一直不给饭吃,肚子俄得不好受。我请求典狱官发还入狱时搜去的银币一元,请看守代买了四个花卷,托看守转送给东监的洪春堂一个,赠给胡鸣九一个,我自私地留下两个。哪知魔鬼无情,正在这时,外面响起号声。胡鸣九刚接馍到手,一口尚未吞下,两个街役来到面前喊声“胡鸣九,提庭!”话音落地,立刻把胡背绑起来,二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连声催喝“走快!走快!”当时,我吓愣了,站在牢院的犯人很快都被攒进木笼里,一小时恢复了正常。犯人都向我庆幸,“你死不了啦!你死不了啦!”8 p) v/ b# D1 H4 Z
天到傍晚,为我行贿的衙役张建民前来看我,低声告诉:“一千元把你的头保住了。已经通知你母亲快些凑款,缴齐释放。”我听了认为这一下就倾家了。因而再三地托他向何颐哀求减少。张建民受我重托,再次为我奔走说项,最后答复,县长与司法官平分秋色,每人四百元,不能再少,限一月缴清,然后交保开,直到农历匹月十五日,家叔前往探监时说:“你娘奔走哀告,才凑了五百元缴上;余下三百元正在廉价卖地,由旧县碗商山西人承购,大概十天内可凑齐缴上。已经托请张建民恳求延期半个月。”到了四月下旬,贿款八百元全数付清,于四月二十九日午后,衙役一人前往提庭,并且喜颜悦色地向我道贺:“恭喜,恭喜!你今天开释了!”我随他到了衙门的大堂,里面出来一人问:“是孙仲瑾吧?好,何司法说,事忙不再见啦,请回吧,你受委屈了。”
1 `- C) a$ a) _8 G! \7 O8 {我回到电台时,我的老母、叔父陪同地方练总耆绅前来作保的恩人,都在那里候我出狱。老母一见娇儿,痛哭失声,随后哭着说着:“好啦!你哥被捉拿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虽然倾家荡产,你的命总算保住了,咱回去讨饭也不干了!”接着又在北关方子建家为典狱官和诸役备了一桌酒席,才算了却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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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0 A2 V. J4 `& k* c* l《细阳春秋》第二辑(1985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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