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儿童的同时成全自己

在2023年之前，我从来不读童书；在读《毛毛：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的不可思议的故事》之前，我对自己生命中的问题也缺乏解释力。

2 N, B' o- N& T- u我是一个中学教师，曾长期担任初三班主任兼语文教师，我能精准地把每一篇文章拆解成考点，自愿成为助推社会效率的齿轮，带着学生以2倍速、3倍速转动，力图让每分每秒都转化成“生产力”。

% U  }- W4 z) _1 B/ x6 |+ @  [读童书？用不着，也没时间。

# L+ |4 V1 V3 p' }4 A+ W多年后，我因缘来到一座沿海城市成为一名小学语文教师，本以为能够驾轻就熟，但用尽浑身解数仍把课上得了无生趣。

不久，我邂逅了一份儿童分级阅读书目，推荐者是特级教师张祖庆。那时，我遇到了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童书《毛毛：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的不可思议的故事》。

( Y& M/ W* T  v" Q9 v: U, Y7 E4 d小女孩毛毛善于倾听，她的存在让人们恰如其分地安顿自己。然而时间窃贼灰先生的到来改变了一切，灰先生规劝人们要高效工作，把节省下来的时间存入银行。结果人们在一味追求效能的日子中被抽干了时间，灵魂枯萎无趣。毛毛挺身而出，凭借超凡的勇气和对生活的热爱，在侯拉师傅和小乌龟卡西欧佩亚的帮助下，成功夺回失去的时间，人们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9 j/ p$ H) ~: ~- v" L“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在我心中”“只有被心感觉到的时间，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是书中传递给读者的重要观点。
" D  W% X* I* J0 q0 e- }; F
8 K9 N' S' s7 l; ^% d: B3 D+ |# ]我一下理解了当下的困境——自己被过度消耗，严重物化了。

5 P/ y7 u, e$ r2 ?' p! T从教之前，我以为语文教师兼班主任就是从唐诗宋词的小径里款款走来，可以温文尔雅地传道授业解惑，“带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在成全儿童生命的同时成全自己。
) c% l5 n+ u0 p8 l
然而，灰先生化身为各种对现行教育的过度攫取，让身处其中的我化成高速旋转的陀螺，“把生命的每一寸荒地都开垦了，还美其名曰没有浪费”。

我交付了灰先生最珍贵的时间，以为他会把我的时间存进“时间银行”，“时间银行”以后会连本带息归还。然而，交付当下的幸福带来的困局是我再也无法调动细腻的情感维持生命的温度和锐度。我像那些高考结束就把书扔得漫天飞舞的学子一样，被超限付出搞得心情烦躁，缺少耐心，缺少润泽，缺少创造力。

不幸福的教育者无法提供幸福的教育，这是当下教育最该警醒的一点。每一个教育者都应当回归自身，找回属于自己的时间，回归自我的安宁。
; n& F6 g5 N4 E% `
毛毛说：“只有被心感觉到的时间，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于我而言，最能“被心感觉到的时间”就是写作。

- P, h' e% |( I/ w我从三年级写第一篇作文被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时就被写作带来的“虚荣”搅得心花怒放，文字于我像安徒生笔下小女孩手里的火柴，为我带来了“烤鹅、火炉和亲人”。从那时起，我就迷上了写作。我写作，不是因为有才华，而是因为在写作时能清晰感受到“时间在我心中”。
* w+ L  {8 {- z' Y* V, h
* j2 K& w. Y, [, m$ E2 a置身于教育现场，我常感内在的自己像一个被魔法困住的小女孩，“形神不复相亲”。我要把她解救出来，哪怕这个小女孩并不美。
; p( ]% n% q  d) }' r
6 E. h% b, K! |0 F* b可是受限于读书太少、认知有限，无数次铩羽而归，但我坚信自己的天赋和使命就埋藏在热爱里。
, N# ^9 K0 a; Z& h
余生有限，生命经不起损耗。当我的专著《优秀班主任悄悄在做的班级管理创意》第12次印刷之后，当我看到学生生命状态被滋养，当我读到读者热情洋溢的来信时，我又一次理解了“时间与生命”的议题。
. [6 A( U  U. d& a, O
阅读与写作让我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那是心灵深处最真实的脉动。我终于慢下来，与我的学生以及天南地北的同路人一起，感受那份被时间温柔以待的幸福。
3 A! X' F, L3 X/ w* B; f; [5 }9 N. e  ^
7 @  v( H3 T1 m  ^1 Q+ b4 y（作者单位系河南省南阳市实验学校）
" z, \0 K3 x7 P1 b4 I
《中国教师报》2025年02月19日第10版

作者：苗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