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的艺术”?“脱口秀”要避免“语言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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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098 | 回复0 | 2024-10-28 11:41: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年来,因脱口秀演员冒犯性言论引发舆情的事件时有发生,且有增多的趋势。某些具体演员的部分拥趸认为,作为一种对国人来说还比较新的表演形式,脱口秀是一种“冒犯的艺术”,接受冒犯即是欣赏艺术,如果感到不快,说明还未具备相应的艺术涵养和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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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 h- h! H1 _/ B把“Talkshow”“信达雅”翻译成“脱口秀”显然是妙笔生花的典范,但把“脱口秀”之名冠于目前国内流行的这种单人语言喜剧类节目上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张冠李戴。在英语国家,脱口秀(Talkshow)本身是一种谈话节目,通常由一名主持人和一名嘉宾,围绕着某个问题,或观众的提问进行访谈,国内观众最熟悉的访谈节目里,最接近脱口秀的其实是《鲁豫有约》。5 F# C4 A% `/ G; S$ [

4 c( S0 H  Z( v1 [$ M" h1 L! ]3 M; j而国内现在流行的所谓“脱口秀”在英语国家其实叫“Stand-up comedy”,它也并不是什么“新的艺术形式”,它最合适的中文翻译应该是“单人喜剧”。在舶来之初被错误地冠以“脱口秀”的名字,被约定俗成地沿用至今,其实是个翻译上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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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以下均指Stand-up comedy)和我国传统的单口相声有很多相似之处。那么听惯了单口相声的中国人,为什么会被表演形式差不多的“脱口秀”冒犯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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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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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 }3 N: j/ i* e, x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将人格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部分,“本我”是代表着人的原始欲望和本能的部分,“超我”则是代表着人的理想价值和道德标准的最高社会化状态,“自我”则介于二者之间。当他者以某种符号(比如语言)短暂地使人替代性地释放了“本我”时,人就会感到轻松和幽默。$ v6 T; J+ r! O$ V) X

" R- }. F  S0 q8 Y- ]+ n2 _) P0 L, O因此无论是相声还是“脱口秀”,都是一种演员以语言为观众提供“替代性释放”的表演,也就是网络上流行的“嘴替”。但既然“本我”是代表着人原始欲望和本能的部分,那么自然也包含着攻击性、冒犯性、亵渎性的内容,如果肆无忌惮地进行“替代性释放”则很可能从语言上的攻击发展成语言上的冲突,继而引发其他层面上的冲突,因此必然需要一套艺术道德和表演规则来限制演员的语言和行为。) S9 |0 }* T( b% t* M: K. D

& d$ f2 ?! F$ V8 h) ^1 C4 w6 c而相声是一种起源于民间的曲艺艺术,它的出身“低微”,不仅在于其观众大部分是市井小民,相声演员在旧社会也是下九流的“贱业”,他们不敢也惹不起事端,因此旧的相声艺术形式里,为了给阶层和格调都不高的观众当“嘴替”释放“本我”,虽然有荤包袱(黄段子)、伦理哏儿、生理哏这些“三俗”内容,但也有一些可贵的表演原则,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向下踩踏。在旧社会,相声演员社会地位低贱,当然是万万不敢拿达官贵人开涮的,但也绝不会去拿台下同阶层的,或阶层更低的人去“砸挂(调侃)”,一来演员和观众的社会阶层都不高,没必要去得罪自己的受众,二来在治安环境并不好的旧社会,台下粗野观众冲上台暴打演员的事并不少见。9 Z" U5 l$ m" O6 X# v

* q# W: w6 _& e* q& a因此相声里的“砸挂”通常都限定在“自己人”身上,“自己人”可能是自己的亲戚朋友,也可能是自己的表演搭档。不管再红的角儿,名气再大,只能一门心思糟践埋汰自己和“自己人”,不会延及外人,更不会针对台下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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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社会,为了吸引观众,“三俗哏”经常下流到恶毒的程度,表演者尽管知道这是“玩笑”和“生计”,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自我侮辱仍能让其感到痛苦,因此相声也被称为“含着泪微笑的幽默”,充满了辛酸和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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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S* E- E8 g! o5 J+ I, ~而“脱口秀”诞生和成长的环境则完全不同,商业的高度发达及网络的兴起,使得其演员在进行“替代性释放”时,可以选取的题材和可以针对的对象要多得多,自由度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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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 C8 }* H0 I因为解构“高阶”和“神圣”本身就是“本我”的一部分,针对上位者的调侃往往能够获得下位者的共鸣,因为在人们的潜意识里,上位者是“强者”,而冒犯强者是要承担风险和付出代价的,如果能够巧妙地用语言规避风险,甚至让被调侃的“上位者”跟着嘲笑他的观众一起开怀,则更能显出表演者的艺术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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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w( ~! [6 B9 P8 b3 c简单地讲,艺高人胆大,胆大更显艺高,因此“冒犯”就成了一个饱受欢迎的“脱口秀”题材,明星和名人被屡屡开涮,当然也有恼羞成怒者将表演者告上法庭的,但在“脱口秀”的原产地西方社会,社会普遍认可“上位者”应对公众的言论具有更大的容忍义务,需要忍受其人格权利的必要的限缩。但这种容忍义务,主要是针对有相应事实根据的批评、质疑等评论性言论(对意见表达的容忍),并非对具有诽谤意义的虚假事实传播也具有容忍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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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冒犯的艺术”在国内显然变了味,演员的“冒犯”对象从“上位者”变成了“下位者”,变成了针对普通人自尊和自信的言语踩踏。“脱口秀”演员成了某些群体攻击他人、发泄怨恨的“嘴替”,而因为明星演员相对于普通观众的社会地位,以及脱口秀节目的播放和传播方式,这种冒犯在事实上成为了一种后果轻微甚至无后果的语言霸凌。4 \( j* u4 X! A: u; A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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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踩踏”不是“冒犯的艺术”% I2 }' ]4 e* T, T* K6 O-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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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各个古老文明的传说中,都有一大类“冒犯暴君”的故事,一般是一个聪明绝顶又巧舌如簧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冒犯强势且暴躁的君主,结果往往在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施展语言艺术,不仅逗乐了君主,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而且还常常顺便解救了其他的无辜者。3 q+ ?" p. R! G# h( _4 a

# ]/ x/ h& ]) c8 O% Z人们对这些故事的津津乐道和代代相传,揭示出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无论是相声也好、脱口秀也罢,其本质都是“本我”的替代性释放,必然带有一定的攻击性,而当演员作为一群人的“嘴替”去释放攻击性时,只有攻击上位者才叫“冒犯”,而攻击下位者只能叫“霸凌”。# L2 M& H7 d8 P; m6 ~1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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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在于,冒犯往往是有潜在风险,并且可能付出代价的,而霸凌的风险很低或者没有风险,当然也谈不上什么代价。冒犯需要很高的智慧和语言技巧,当这些技巧足够巧妙时,就自然成为了艺术。而霸凌无需任何技巧,只需要足够的恶意,霸凌者就是恶意的租售者,其拥趸也是为了“替代释放”恶意而聚集在其周围的。但也正是因此,霸凌者的想象力和表达力往往都相当贫瘠和匮乏,如果离开了恶意,他们甚至讲不出一个带有幽默感的段子,自然也会迅速地失去所有的拥趸。而“脱口秀”这样一种表演形式,在国内产生了如此多的争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种水土不服造成的。5 Q! d  p$ D! ~' x2 c& B, |+ b3 [

5 a# m% @& c' {•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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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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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b8 r4 v1 q9 C- G6 R责编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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