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时候,一位好友病重到北京寻医,临走前她把两只金鱼托付给我。 ?$ v/ r; J y' t, w4 P
它们也有名字,一只叫鱼,一只叫小鱼。* D% t9 f4 f) ?' s! @8 N& T
“这东西本来寿命就短,可能撑不到主人回来。” 我刚刚把那脑袋大的鱼缸和指头大的鱼和小鱼端回家,在水产系统工作的妈妈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8 V- T/ c& B+ U4 ]% e5 I青春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叛逆,一定要与父母对着干证明自己的独立或许是那个年龄段可爱的稚嫩。6 V; x& s0 b* Y) E/ S
当天下午我蹬着自行车,跑了一趟新华书店,绕过那些阿衰老夫子猫与狗折纸战士,一头扎进农林牧渔区,硬生生磕了一下午水产养殖学、鱼类学。' c( d% `7 c9 a% T+ {( Q' l1 t( A
溶氧、硬度、酸碱、氨氮...如何监测并控制这些指标;
' k4 w& D; _2 `2 ~) R, N烂鳃、水霉、立鳞、棉口...如何预防并治疗这些疾病;
9 `7 ?3 H& H' k蛋白、脂肪、碳水、灰分...如何针对性地选择鱼饲料。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啃晦涩难懂的大部头,一直做到闭店心中有了个大概。
, N: H: h! d) i2 |加氧、调水、控温、为体色褪去的金鱼补光,在我还算细心地照料下,这两只小家伙硬生生撑到友人归来。
3 U8 e5 ^/ m4 @# [! r对于我平平无奇的人生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6 M$ r; q6 h Z, z
<hr/>高二那年,老师说要改名的赶紧改,录入高考系统里了再改会很麻烦。/ M% I8 B: y& k; {2 g
拥有大众名的我,自然不希望错过这个改名窗口期。
8 d) c2 q" | P5 I! D* h邻居家一位“半仙”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主动上门,想给我看个名字,顺便收点小钱。8 X* ], q+ a$ z E M
“你命里缺水,又不会走太远,有条沭河从山东流往江苏,就取单字一个沭吧。” 当时家里都觉得好笑,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会去石家庄读军校,如果祖坟冒大火,说不定能圆了他的将军梦,什么到江苏,都是扯淡。
0 K4 ~2 n9 E3 U当然,我们每每说到“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要出意外了。
$ c6 w8 O7 C* D4 [( c因为感情上的一些问题,我逃了军检,毅然决然地选了一座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大学。0 R5 F1 [' ^8 i: o& L- @1 w! r
南京农业大学 选志愿的时候两眼抓瞎,啥(shà)啥啥这都是啥。
; ?# {5 I6 m2 X# L9 J8 M人生头二十年,琴棋书画样样都被逼着学,就是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擅长什么。
9 n& u5 d1 K, z/ o什么金融工商土木法学计算机,对我而言都很陌生。5 g5 Z1 R, T5 c7 D" e: f
动物科学、动物医学、水产养殖学...emm,这些看起来像是我能做好的。4 ~. ` k( s* t( U. T: O; z
在父母的放弃干涉下,我一股脑选了些动物相关的专业。7 A( s9 G3 V6 ?" f6 a. \. p
由于高分低报,顺利地第一志愿第一专业录进了南农。
$ I% H( ^8 p9 W4 c" o至此,我的人生轨迹一个大漂移,偏离了父母的规划。
* o) l: R4 k* g ] ?1 M<hr/>我的大学、我的专业、我的工作、我人生中完全属于我的第一只猫,都是无序生命中的注定,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我的生活。
6 N1 D7 P5 `) t: e彼时刚工作不久,钱没几个,事儿倒不少。. L6 h4 X$ d! q6 y
那会儿看知乎上有个问题,问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停车熄火后在车里呆上一会儿。
9 U8 s, J" J4 t4 S于我而言,车的那头是单位,充满压力。; O R: M; o6 ]# R2 Y) T
车的这头是借住房,毫无生机。4 z/ z4 ~# u) i0 ^5 i( Y; t/ g( e) {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亮,在陌生的城市里这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公寓不是我的“家”。
% J& z7 k: }% A7 j8 u/ W' Y% ?神说,要有猫,于是就有了猫——《喵经·创世纪》 单位大姐有天问我,还要猫哈?家里亲戚家一窝生了八个,猫粮告罄。
- \4 k5 a4 l! d- o; h“养只猫吧,家里有个活物,有份期盼。” 在这之前无论是出于专业还是好心,其实我片段性地养过很多猫。
- O% N# K0 Q8 C/ e有的是生病被弃养,被我治好找了下家;$ k( U& b. K# U5 Q/ @: Q
有的是暑假带不走,客居在我身边;: D4 q" ?' u, l/ z( u
有的是野猫碰瓷,驯化好了送给朋友。* ~0 w* ]* K6 \+ K$ w+ o
但真要说哪只小猫咪彻彻底底属于我,云杉是第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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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 古代著名猫奴陆游用一份盐换来一只小猫咪,兴致冲冲地留诗纪念。- n. y. M( K5 n
在某个周日的下午,我带着两瓶洋河酒,在“矿窝”里聘了最亲近我的那只小猫回家。
6 \! T8 C2 Z, Z m有人说,这世界上能流通的最好吉他料是云杉,声音清朗干脆,像它一声一声的鸣叫。
' b2 m( S7 B, @- R. u7 E( H那就叫云杉吧。
3 ]9 S7 ~0 V* ]9 j: H它会抓坏墙皮会打碎饭碗会在咬烂猫粮包装偷吃,但更会用小脑袋蹭我的手然后话痨似地用喵喵叫纠正我的猫语法错误。
$ t- A5 K8 |8 I1 b6 P2 V朋友常说,它没有猫德,黏人又懂事,知道我有洁癖所以从来不往床上跑。2 E) G8 P0 l/ V+ D4 {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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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的小猫咪有好也有坏,云杉得了干性传染性腹膜炎,一种致死率奇高又没有上市特效药的疾病。
! u! ~% n: b2 D1 x( T本来早期症状就不明显,它又特别能忍,真到病来如山倒时已是晚期。 z) L# h3 H5 m6 ?1 H, Y: t4 u
其实他只要再撑半年,国内仿制药就好买很多了。
@ X. `7 Q4 h3 p安乐是我亲自推的。: _( y' T* b, i# _$ h, ]- f
<hr/>像我这样学业不精的,印了老一辈人的那句话,大学学什么跟工作干什么没联系。* D$ ~0 x! @7 T8 X
那会儿的我从事的工作,可以说与专业毫不相干,能还给老师的都还给老师了。
# Z- T5 H' _$ g也就从那时起,我从头开始看课件、啃文献、刷书听会看论坛。: Z: N/ D, s5 v# o' X' E" V
慢慢地,在知乎上转型深耕宠物科普,值得庆幸的是帮到了许多铲屎官,认识了一批优秀的人。# X" Y1 x u( }+ i+ Q, Z
大概过了一年,又遇见了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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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o: W9 r* u& j1 p9 H灰仔也是一只领养来的猫咪,前主人这么叫他,索性延续下去了。
! L5 }( Y9 G2 Z$ o& t( X) ?7 x毕竟万一猫傻记不住新名,也怪麻烦。
( E$ p x+ K, I) J3 _% R第一次到前主人家里,灰仔就慢悠悠地从里屋出来,一屁股坐我脚面上。9 R# K7 q& ~( w9 N& |
任我抚摸,发出欣快的呼噜声,全无猫科动物该有的谨慎。
- g! D- s( P' g/ r/ I到了新家,他也是玩了一会儿后跑去晒太阳,没有应激反应,没有猫到新家时彻夜的嚎叫。+ D+ z8 l# R. T( J' ~
好似鸟归林燕归巢,一切都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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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 o9 A3 \: b- C2 E/ R/ A! u刚到家那会儿,十分惬意6 s0 j, h# F7 U) }4 p' l% |
. o, v' s1 [- B( h春夏秋冬,春夏秋冬,一晃眼两年过去。 它会暴打任何一个上门喂养,但放心地随我抛到半空又接住;" T4 C6 T! B9 s4 {4 I% A- ]
它会在咬烂兽医的手套,但被我洗耳时服服帖帖;
- @1 {. b# K- l* c: o0 x$ z) r( ~每次陪我驱车1000公里回家过年,它都老老实实坐在副驾。/ _ g4 q$ {5 p2 }1 H
有一会,我出差时嘴贱打开摄像头喊了一嗓它的名字,它扒拉着门盼了一宿。
# D3 {' k$ q, a8 I* [( y我订了次日早四时的机票就往回赶,生怕它难受。
9 W( {/ h6 J9 c* A<hr/>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是我选择了猫还是猫选择了我。
9 R6 R4 _; h( @! f4 S猫的性格分化很大,但每一只刚好又难得地如此合拍。5 S0 {; [% ]6 @9 ]
我爱它们,它们爱我,共享一个小窝,为饱腹而感到满足,每天期待着彼此见面。
+ x+ x, |% P! p1 G, Y# O哪有什么初衷,把热爱倾泻给刚好出现又留在身边的就好。
6 a1 V" Q. s- j2 [# e: h7 h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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