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那边】最后一位死在美国的华人站街女：还有多少同胞在海外“含泪活着”？

显示全部楼层 · 2022-1-18 00:18:56

封面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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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死在美国的华人站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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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5日晚上七点半，美国纽约法拉盛40路一幢老旧的建筑，传来一阵骚动。在昏暗的红色灯光下，有人看到一个人影一跃而下，砰然倒地，屋子里迅速赶出来的警察立即将现场围了起来，拿着对讲机呼叫着救护车。

法拉盛，就是纽约的唐人街。在这里与你擦肩而过的，几乎全都是黄色的脸黑色的眼。几十年来，这里不知发生过多少华人闯荡异乡的故事，见证了不知多少中国人的欢笑和血泪。这一天晚上，法拉盛又见证了一位华人女子生命的终结。

她来自中国某个三线城市，生命停留在了38岁。这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站在街角“揽客”，娇小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她抽着廉价的韩国香烟，从缭绕的烟雾中留意着每一个经过的男人，只要这个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她就会小声问一句：“按摩吗”？如果男人同意，则会被带到楼上的小房间进行交易。

但她没有等来客人，却看到街对面正在盘查的警察。她慌忙跑上楼，听到身后喊她站住的声音，她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到了四楼阳台，门外，警察正在急促地敲门。在决定跳下四楼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什么？最糟糕的情况是被警察抓住后遣返回国，她是旅游签来的，在美国不能停留那么长时间，更不能从事“违法”的工作，如果遣返，等待她的将是永远还不清的债务，还有家人知道真相后，鄙夷嫌弃的目光。

再矮的建筑，四楼也有十几米高，足以令恐高者胆寒。相比起最糟糕的结果，她宁愿纵身一跃……第二天，她的不幸传遍了唐人街，登上了当地报纸，华人们在微信上传者现场拍到的照片，一片唏嘘。已经2017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惨剧发生，这让很多人都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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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求生、养家、破碎的美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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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人街，还有一些像她一样的中国女子，从事着相同的交易。她们大多来自中国的偏远地区，用旅游签或者偷渡的方式黑了下来，有些人已经40多岁了，依然不管严寒酷暑，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街边，打量着路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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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老外看不出中国人的年龄，”一位中国女子说：“不过，我们接的最多的，还是中国人，在这里，说中文比说英语管用”。

这位中国女子，来自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几年前，找了一位比她年龄大两倍的美国华裔公民结婚，由此来到美国。但两个人的婚姻并不是幸福，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她的“丈夫”在美国的中餐馆混了大半辈子，嗜赌，所以穷，当初在他手下当学徒的，好几个都有了自己的餐馆，可他越过越凄凉，人生很失败。但是在她看来，“丈夫”最大的成功，就是熬到了美国身份。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美国梦”，她原本的打算是，先在美国赚钱，把债务还上，熬到绿卡之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个美国人了。但是，因为没有绿卡，她在中餐馆的工作不仅辛苦，报酬也比其他工人少很多。

“照这个样子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欠的债？”她说：“我一直跟家里人说，最多三年，不仅把债给还了，还能接他们来美国玩”。

这时，她看到了社区有培训按摩理疗的课程，上门服务，按小时收费，比在餐馆的报酬高出很多，还不用十几个小时都被“绑在”一个地方。她交了学费，几个月后，她开始背着笨重的床垫，出入于大街小巷，成为了一位上门理疗师。在此后一段时间里，在和中国家人视频的时候，她的笑容也变得多了，她告诉家人，她现在是一名理疗师。

“老外对中医理疗都很喜欢”，她对着摄像头说：“他们也很有礼貌，这边华人也很多，也喜欢理疗，我也开始有老客户了，不愁没生意”。

当有了一段时间的稳定收入后，她接了母亲和弟弟来美国游玩，一家人逛遍了纽约的景点，母亲还特意在朋友圈晒了和女儿在自由女神下面的合照，朋友们纷纷点赞，夸她有了好女儿，带着她去美国享福。

“美国梦”似乎就快实现了，但这个时候，丈夫再度失业，每日流连赌场，欠下巨债。她气得闹离婚，但离了，美国绿卡也就没指望了。每日债主上门，将她逼到崩溃。这时，有姐妹给她介绍了一份“赚外快”的工作，一个月20000美金。当这个姐妹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就明白是什么工作了，但她还是问：“都需要做些什么”？姐妹回答：“什么都要做”。

她还是没有忍住20000美金一个月的诱惑，跑去上班，第一天，是哭着回来的。真正能到手的工资也没有那么多，要不停地接客，还要向老板缴纳租金和保护费，到手最多1万多美金。就这1万多，让她每日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折磨。

“我的身体受不了那么多人”，她说：“还要担心客人打人、抢劫、染病”。但最令她烦心的，还是丈夫的不悔改。“他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这段日子，她都快哭干了眼泪。和家人视频的频率也少了，因为脸上总是有伤。

她也听说了2017年11月发生在法拉盛的跳楼惨剧，她之前还见过那个姐妹，跟她聊过天，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可怜人。她说：“有时候我也想，就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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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少同胞在海外“含泪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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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舍不得那个“美国梦”。在这个压力巨大的社会，每个人都会有想死的冲动，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两个字？

可是这样的“美国梦”，需要一个人付出多大的代价？真的让她拿到美国绿卡，她的生活会变得更好吗？“第一件事就是离婚”，她说：“可我怕离婚之后他还纠缠我，还有，移民局的人会不会再找我麻烦呢”？

为此，她特意去咨询了法拉盛的一家律师行，有律师告诉她，只要钱到位，都可以帮她办好。在法拉盛，大大小小的律师行有很多，基本都是华人开办的，客户也几乎全都是华人。鱼龙混杂，难免良莠不齐，之前就发生过多起律师行帮着客户一起作假的事情，导致很多人到手的美国绿卡也被收缴了上去。

“我最不愿意和这些律师打交道了”，她说：“他们会骗走我的钱，然后什么也办不了，如果遇到靠谱的就不会，可靠谱的太少了”。

发生了跳楼惨剧之后，美国警方对法拉盛的“站街女”们开始了更大规模的盘查，她也在家休息了半个月，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街边，询问男人们的意向，只能接一些可靠的老客户。

“没有过不去坎”，她说：“再过段时间就好了”。也不知她说的再过段时间，是指风声过去，还是拿到绿卡。最近一次和家人的视频里，她画上了重重的眼影，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身后是摆满文件的柜子。她跟家里人说：“就快赚到钱了，可以接你们一起来美国”。

视频挂掉之后，她的泪水依然没有忍住。

正是美国时间早上6点半，楼下的法拉盛，空空荡荡。晨曦的微光在东方亮起，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为那位死去的姐妹祷告。“希望这是法拉盛的最后一次不幸”，她默默念着：“姐妹们，都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