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不光是成本之王,更是周期之母,严重的房地产危机,不仅会导致银行业的系统性危机,更会演化为社会危机。 每次危机发生之前,人们总倾向于相信这次和以往不同,认为这次是真正的繁荣,以往的教训已经被 100% 吸收。 经济学家卡门 M·莱因哈特和罗格夫写了一本书,叫《这次不一样》,讲的是 800 年的历史长河中,发生过无数次金融危机,每次人们都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次不一样」,但事实上,每次都有相似相同的地方。 宇宙第一房企某大,事实上已经是暴雷了。) p" p2 Z' P$ F0 m
内部融资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连员工的钱都不能保证安全,他们还能融到钱就有鬼了。对于房企这种大规模「玩钱」的企业来说,信用破产,约等于事实破产。
* h; s9 s" O6 T- L( T3 G- R而且,信任危机就像多米诺,是链式反应,一炸炸一片。# z9 ]9 y. q4 Q8 f
好比小黄车出事的时候,你觉得摩拜也会出事;蛋壳暴雷的时候,你看着自如也挺像渣男。+ d) _$ s, Y) V" U% y
某大有问题,你难道不觉得三道红线全中的某创、某地也有雷在等着爆么?
5 G( V$ b7 B( R) _, @, v; r! b就算没有雷,但人们觉得他有雷,在投资和消费上趋于保守,他的现金流也会越来越窄……然后就真的有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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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L0 \. ~! a( {6 @( C0 g某大的子弹飞了不一会儿,地产 50 强的某力就应声而爆了,他们的张大董事长没给交代就退了一个公募的群,把人家公募直接炸成了公墓……2 @, v3 H, T3 V: e0 O+ D) a% ?
幼儿园化一下:公募指公募债,就是字面意思——公开募集的债,也就是说真正承担损失的,是公众投资人。
' g& m+ I* s0 z5 f9 Z! G- W6 p, A# ?具体走向如何,暂时不便往深了讨论,还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咱们先来看看历史上的房产泡沫都是咋回事,涨了知识之后,再去看眼下发生的事,就会清晰很多。
: i* K3 D4 N" ]类似的话题,任泽平的团队在 2016 年写过,数据非常详实,就是太干太硬了,看着眼花。我的强项就是把复杂的经济问题,用人话和大家聊,你可以在看过我这篇文章之后,再去啃任泽平的雄文,一定会更有收获。(见:方正证券研报《房地产周期研究之八:全球历次房地产泡沫》)
% K! A) ~/ n' Z' z1 y我们说历史上的房产泡沫,最值得讲的,有 5 次:
% T1 a# y: Y: e! D. f ]ps:如果这次某大墙倒众人推,成为「雷曼时刻」,那么未来的历史,就有 6 次可讲了。* {8 a' y5 I) A# c: I9 B0 R1 }
1)1920-1926,美国佛罗里达房产泡沫
$ I- ]2 L1 X2 h) C) x5 D2)1987-1992,日本房地产泡沫
( k E) v& n: _! {4 L* l% P1 U3)1988-1993,海南房产泡沫
) N9 M: ?) R+ z4 d4 F4 ?: ?$ K& F4)1997 年,亚洲金融风暴,香港房产泡沫& o8 ]3 p+ p4 C* x- ~! Q1 T( A
5)2008 年,美国次贷危机
: {! c. L b5 M0 o8 P% X1 ^7 i虽然时代不同,国别不同,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泡沫危机发生的规律,大体相同,大家可以边读历史,边对比我们正在经历的事,再去思考未来会发生什么……
7 ~2 w4 @! G* k u5 X有人可能要问,一般讲金融危机,都是从郁金香泡沫、南海泡沫说起,我这直接从一战后的美国佛罗里达开始讲,是什么道理?
! R- e% b# Q$ {& _! O不是说大城市的房价一直都很贵么?长安,唐朝时就「居大不易」,不是吗?一战前难道没有过房产泡沫?
5 m/ p/ f" Z. \6 ^& v) l我们说,房地产要形成泡沫,离不开两个过程:工业化和金融化。" P, ?. ?( ^8 a3 z" z- ?
工业化要求人口聚集,于是就有了城市化。' ~1 i) C$ D" V' z; Y3 N$ H
城市化逐渐深入,居住用地才会变得稀缺,才有涨价的空间。; T4 C. q) j! T4 }! S: u4 L( a$ Y
封建小农时代,稀缺的是农业用地,王朝末期,所谓的土地兼并,讲的也都是生产用地的兼并,而非居住用地。
4 e& `- e4 F, ]# }, n& |0 p3 t但真正发挥威力让房地产牛得飞起的,是信贷。1 i+ J# [* M/ L; i' O9 k, }
马克思曾曰过,如果等攒够钱再修铁路,那地球上到现在也没有一条铁路。8 M5 R2 i; r5 z* J$ j# i$ Y
这句话放在所有的基建领域都很合适,如果等攒够钱再修高楼大厦,那到现在也不会有高楼大厦……信贷就是这么牛逼,它可以把人们未来几十年的收入,一股脑全提现出来,然后投入到基建中。3 @0 X# ?, t. S
基建的完善,又产生土地溢价,让房价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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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涨的房价,又能创造出更大规模的信贷……如此形成一个积极循环。- |+ _4 X: D8 D% S8 s! }
大规模工业化、城市化、金融化,是一战后,汽车工业、电气工业进入爆发期才开始的,所以房地产泡沫是近现代才有的产物。2 _$ {1 N9 d) N- `3 f; O: K/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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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第一次著名的房地产泡沫发生于 1920 -1926 年的美国佛罗里达。
5 S! h% n1 Q- @! s1 @" M& I这次危机让大名鼎鼎的麦当劳教父雷·克洛克亏得底儿掉,也让《股票大作手》的作者——股神利弗莫尔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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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L, e9 s7 {: X还得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说起。0 |2 Q" u& D8 H# g1 G$ O/ D3 W
其实一战前,美国就已经是世界工厂了 。1913 年,其工业产值占到了全世界的三分之一还多,并超过了其他工业强国——英、法、德、日的总和。
( e, H% M8 L9 ?6 {8 r0 ^第一次世界大战又给它催化了一下,美国在前期获得了大量战争订单,后期则直接下场摘桃,大赚了一笔。
" D6 }: O1 O# L1 d+ t0 k) b欧洲就惨淡多了,不仅工业被打成了废墟,人才和资本还大量地往美国跑……
/ F, @" d& ^! \在人类历史中,战争肯定是不幸中的最不幸,但每次战争之后,经济都会迅速开启一段高增长。这是因为战争既打烂了工业,出清了过剩产能,也打烂了旧体制,使社会获得重新分配,赋予了更强的流动性。- o% j2 @6 w$ ?7 ^
其次就是在战争中发展起来的军事科技投入到民用,充当了新的经济动能,一战后的汽车时代;二战后的电子时代;冷战后的互联网时代,都是这么来的。9 `6 S/ {4 N6 r- o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大发战争财的美国,轰轰烈烈地搞起了汽车工业,形势不是小好,是大好。% L9 A* T# U# A t&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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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9 ]5 T& l2 ^( K( W当时的美国总统叫柯立芝,所以这段经济大爆发时期,被称为柯立芝繁荣。 d. z# } u* {' H
经济好了,人们有钱了,家家户户都开上小汽车了,会怎样?
7 a) Q) E2 T& \9 ]会激生奢侈消费,利好旅游业!# B9 {' D) q1 z% m
在美国待过的朋友都知道,新英格兰和五大湖那块,经济虽然不错,但是冬天冷得一逼。而南边的佛罗里达,就跟中国的海南岛似的,温暖湿润,拥有漂亮的海滩,是冬季度假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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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C( C9 _1 y- B+ F眼光敏锐的投资客立马就嗅到了商机,开始到佛罗里达大举买地,尤其是迈阿密以北的棕榈滩,土豪云集。
) a3 C0 E+ h; C( n% X2 W% S美国政府又及时给这些土豪送来了温暖——不光各种减税,金融上也给予便利,连续颁布了《联邦储备法·修正案》及《麦克法登法案》,鼓励银行发放房地产相关的贷款。 ]7 c w8 v4 \) ~/ o- P
于是佛罗里达的房价开始一路飙升,棕榈滩更是 2 年 5 倍。3 R, @* c( J7 ], t& Z" _5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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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炒房的都发财了,随后,羊群效应发作,一时间,无数投机客冲向佛罗里达,不出意外,其中混迹着大量的中介和骗子,比如查尔斯·庞兹。* L* q9 n8 }" {1 b
不错,就是那个「庞氏骗局」的庞氏本庞。$ q. w; l6 ]) v r7 X
这要是不出事,那世上就没有鬼了。( G4 T& }" [- q/ f# m$ S
1926 年 9 月,一场飓风袭击了佛罗里达,13000 座房屋被海啸摧毁,415 人丧生。
6 ?7 w( b1 e1 \& H* G疯狂炒房人们突然就悟了——原来飓风、海啸,轻易就能将价值数十万美元的资产摧毁,屯那么多身外之物,又有何用?于是土豪们纷纷抛出手中的房产,房价急跌。2 O6 J& G; G5 k* m2 d( K, x! y
投机市场,通常为两种情绪所主导:贪婪 or 恐惧。
3 w" d9 \. W/ T$ h* ]泡沫上半场,贪婪占主导,买盘多,卖盘少,大家想的都是「现在不买,以后就更买不起了」;* d; ~4 C8 t8 d* x) `
泡沫走到后半场,恐惧占主导,卖盘多,买盘少,大家想的都是「跑得越晚,死得越惨」。越跌就越没人买;越没人买,急于脱手的人,就越有降价动机……; H3 }% B$ J: O1 _- m
在恐慌情绪的主导下,迈阿密的房产交易量从 1925 年的 10.7 亿美元,急剧萎缩至 1926 年的 1.4 亿美元。
& z: @4 j! B$ l- F+ f# _这里有一个略反常识的知识点:经常有网友认为「冻结交易,就可以维持房价横盘」,是不是这样呢?& k& [( e& ?: G% k
由于大家买房的资金= 首付+房贷,所以房子是天然的高杠杆资产。而杠杆资金是有成本的,只有在房价涨幅超过杠杆成本时,你的房子才是资产,否则它就是负债。
. W0 d8 d: q1 r% h% {当房价处于下跌预期当中,即使冻结交易,你该支付的杠杆成本还是得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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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产泡沫的崩溃,都是从投机者的现金流崩溃开始的,交易量减少、流动性减少,意味着投机者变现的机会减少,那么他就只会崩溃得更快!
% j9 J4 _$ v: M8 h7 c比如某大,现金流危急,想打折卖房,不是被地方约谈,就是大家不再信他;想打折卖股,也没人敢要。
4 N2 z# P W: V- M' M资产没法变现,现金流就会进一步收窄,市值快速跌到只剩零头的零头。! g7 `- d' s+ m: t" A) m1 e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万达,但因为市场还有流动性,它得以变卖资产,一定程度上甩掉了债务包袱。+ _8 R7 s8 S% ]4 v8 ^* |# E
所以当市场整体预期向下的时候,限制交易,并不会有房价横盘的效果,只会让债务链条崩溃得更快。$ m* l. H! ^- r0 `3 l
PS:限制交易有没有好处呢?有,就是把炒房客捂在锅里,减少刚需族的损失。
4 f p* t$ ?3 E2 e3 I) N3 V+ v崩溃到来的时候,最惨的还是高位接盘且加了高杠杆的人。金融收缩,一定会冲击实体,导致收入下降,失业上升,很快就会有人房贷还不上,而且房子即使打折也卖不出去,就只能选择破产……1 f D9 ^0 ?1 u9 f8 O% B! X, i! {
在 1926 年的佛罗里达房产泡沫中,无数破产的炒房客或自杀或发疯,或沦为乞丐,前文提到麦当劳教父雷·克洛克和股神利弗莫尔,都在这场危机中亏得窜稀,可见泡沫之中,即使是巨佬,也躲不过收割。
8 U/ _$ T$ H+ h+ H8 L) {房产泡沫引发的债务危机,经过银行,传递到实体领域,导致失业率攀升,民族民粹主义抬头,然后美国 zf 就开始搞关税战。) W+ l( k+ G$ s- d4 w6 @
1927 年,美国开始对进口产品加征关税。
" |+ H K/ e" @% ^, k1929 年,各国对美国加征报复性关税,导致美国出口腰斩,进而引发股市崩盘,最终酿成 1929-1933 大萧条。之后的事情,大家历史书上都学过……8 o# I! r- g9 q5 }4 ^. c8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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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8 S' a- {2 t前面不是说佛罗里达在美国的行情很像中国的海南么,巧了,海南历史上也发生过严重的房产泡沫。! x, b* z1 y* d% t4 t; C
李稻葵曾讲,改开 40 年,我国从未发生过金融危机。这话其实不太对,实际上,1984 - 1998 年间,大事频发,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广西北海,曾经被称为「中国泡沫经济博物馆」。6 u7 B0 C5 h& f2 n
而北海,也只是被海南的房产泡沫溅到了而已。
) T: y) b5 ~( K) _( `3 h我国现在的房地产大亨中,一多半,都在海南淘过金,比如冯仑、潘石屹、任志强、王石等,这些获得时代财富密码的人,被称为「92 系」,指的是在 1992 年的炒房大潮中,掘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弄潮儿。
, G; Z- P7 q& l1 G故事讲到这里,很多人都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海南,而不是上海、北京,又或是开放最早的深圳?
/ G1 E5 c( t/ R5 a' P8 t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两个:% q6 H; t! f- O" e/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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